小白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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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第04章 入监入监

    刘洋走前面,他身后跟着心情复杂,沉默的乔伊念。

    看守所接待大厅,面积一百平方,正对大门办理手续工作台,就像银行柜台一样,玻璃窗后面有两名警察,坐在电脑后办公。

    大厅两侧机场椅供人休息,刘洋去柜台办交接手续。

    大厅门被推开,进来好几人,一高一矮女人,引人注目,乔伊念不知这两女人怎么来这里,到这里干活?还是被拘留。

    穿白大褂50岁左右,身材高挑女人接过材料看,问高个女人血压,乔伊念猜测她可能是狱医,后来证实她猜测是对的。

    高个女人情绪激动,她说赶紧的吧,别来回折腾,我可受不了。

    狱医问她血压多少?女人答道:“平时血压一百八九,吃降压药?一百六十多,这回可以吧。”说完她从衣兜掏出几盒降压药。

    “我看看。”狱医面无表情,她仔细看药瓶上药名,说:“这药暂时不能吃,我们这配备降压药。”

    “行,我不想来回折腾,就想着赶紧结束,我血压高是高点,但我知道,我现在没事,挺的住。”

    狱医没说话,她示意女人跟她走。

    两名女人走进右边走廊,大厅旁边还有一个柜台警察喊乔伊念名字。

    正面侧面身高体重拍照入监手续办完,矮个警察用蓝色钮扣门卡打开走廊牢门,领乔伊念进入监区,乔伊念注意到她的警号数字前面有F,知道她是辅警。

    矮个女警拥着她拐进一条走廊,打开一道门,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宽敞小型会议室,书籍,柜子,椅子,一应俱全。

    女狱警打开铁柜门,上面标有7号,她对乔伊念说“记住,你是7号,出来时取自己衣物。”

    乔伊念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矮个警察去另一柜台,翻出两个白色塑料汤碗,牙膏,大约七厘米长牙刷,牙刷柄后面空心,一个塑料勺子,一块香皂,一条方形蓝色毛巾。

    ”没有筷子吗?”

    ”没有筷子。”警察回答干脆利落。

    她们出来,矮个警察用蓝色电子门卡,打开一道铁门,进入走廊监区,一道道铁门,代表一个牢房,每个牢房铁门上都有数字,牢门边上插着纸条,上面记载着牢里每个人犯的信息,姓名,拘留缘由,例如:“打架斗殴。”或“赌博。”等等。

    矮个警察打开一扇牢门,乔伊念端着洗漱用具走进去,牢房里面几个女人目光刷刷投向她。

    哐当一声,牢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哪个床铺没人?”乔伊念看着监牢里一排床铺,有点发蒙。

    有人指一个床铺,乔伊念站在床铺前,她不知道洗漱用品往哪放,她不得不问:“我这些东西放哪呢?”

    “床铺下面。”有人告诉她,大家听她开口一说话就知道她是第一次进来。

    乔伊念低头看到铁床下面,有一个空间,放洗漱用品,绰绰有余。

    几个女人板板正正坐铁床上,目视前方,原来她们津津有味看铁门上方放的电视节目。

    乔伊念打量牢房环境,听她们聊天,有个三十多岁女人耷拉脑袋,情绪低落。

    女人是因为打架斗殴拘留15天,她时不时叹气,她还有一个五天打麻将赌博拘留等着她,她是金川农场,名叫宿新妮。

    人们在这里谈论最多就是进来的原因,算计哪天出去。

    乔伊念铁床还没坐热,老李站起来说道:”走走,走几圈。”

    众人站起来,跟在她屁股后面在牢房空地走圈。

    晚六点开饭,走廊里传来哗啦哗啦声音,人们纷纷走到自己床前拿汤碗。

    站在牢门前打饭的人排成一队,领头老李,四十开外,健谈。

    推餐车盛饭是辅警,打菜的是厨师。

    乔伊念排在队伍后边,她正想着怎么吃饭问题,老李已经麻利地卷起铺盖,一汤碗米饭,一汤碗白菜土豆汤放到床上。

    这是乔伊念入监第一顿饭。

    吃完饭人们依次排队在洗手盆刷碗,剩饭菜倒进马桶冲走,油腻腻的盛汤碗,老李用卫生纸擦拭,然后用凉水冲洗。

    21点整,广播喇叭传出声音:”睡觉″,人们纷纷打开被子,这里有被子,没有枕头。

    乔伊念睡不着,牢房里温度适中,不冷不热。

    拘留所日子,实在不好混,管教对你哪有笑脸,不是横眉怒目就是冷淡如霜。

    牢里日子,哪有外面舒坦,不进来,不知道自由珍贵,如果一定要说进到拘留所有什么体会,这就是了。

    乔伊念想不通,扪心自问,他们为什么要办错案?

    这真得问问他们的良心,那天和汪卫东、袁周律、刘思宇一起吃饭,乔伊念突然说这么一句。

    袁周律说的话,让她很久没忘“说什么人情世故,说到底是利益交换。”

    这一句,好像也没什么深刻,乔伊念早听过这句话,下一句,她还是头次听说。

    袁周律停顿说:“慈不掌兵、善不为官。”

    乔伊念没听过这话,心里很想请教一下,但她不好意思,她从这几句话里,大约理解做人不能太善良。

    有一天,她突然想起袁周律说过的话,乔伊念上网查阅,才知道这句话出自《增广贤文》。

    难道对于一个没违法行为小商小贩,也要严厉打击吗?

    再说自己干什么了?不过就是出售和顾客以旧换新废旧电瓶,这肯定是对社会,对环境有利的事。

    朋友们给她出主意,乔伊念心里七上八下,没主心骨,她还是要问问胡媚娘。

    胡媚娘说:“通过关系,找院长驳公安局面子,这事我觉得不一定成,也可能是我想的太复杂,我感觉成不了。”

    “那怎么办?”她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我说句话,你也别生气,不过七天拘留,待七天出来,民不与官斗。”

    “那哪行,我没违法,再说,我被拘留过,在公安局就留下案底。”

    “行政案件不会影响到孩子。”胡媚娘说。

    “你肯定吗?”乔伊念不信地问。

    “以前是这样,现在什么情况?我有点说不准。”。

    拘留所度过一晚,乔伊念对牢里生活有了体验。

    一日三餐,米饭、咸菜,土豆、白菜,萝卜,饭菜简单,几乎没有油腥,菜没有咸淡。

    乔伊念无论如何想不到在拘留所,咸菜居然成奢侈品,成人间美味。

    这让乔伊念感慨万端,感慨万端。

    拘留所不同看守所,这里都是行政处罚案件,大多是在这里待上几天出去,最长不过半月,极少有20天。

    时间不长,乔伊念熟悉马丽丽,她问马丽丽:“你什么原因进来。”

    乔伊念本不想打听别人隐私,自己待几天出去,和这里的人并无关系。

    马丽丽偏偏打听她为什么进来,乔伊念毫无保留告诉马丽丽,这不是丢人的事,用不着隐瞒。

    马丽丽听后,果不出所料,她很同情乔伊念遭遇,她说,怪不得我见你面熟,我想起来,前几年我去你店换过电瓶,旧电瓶折价二百元,当时我还挺意外,原来我以为废电瓶就和废轮胎一样,一分钱不值,只能扔了。

    换电瓶能折价二百元,这让她很高兴,就如白捡钱一样,这件事给她留下深刻印象,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乔伊念,觉得她这么眼熟。

    可当乔伊念问她是什么原因进来,马丽丽吭哧瘪肚说半天,乔伊念也没听她说明什么原因进来。

    站在乔伊念身后刘嘉玲捅她后腰,她明白马丽丽这是有难言之隐,不能再深谈下去。

    不过,马丽丽的事肯定不会隐瞒太久,没用多长时间,乔伊念就知道她那点秘密。

    马丽丽工商局工作,可是她偏爱网上赌博,欠一屁股赌债,借钱还不上,男人找她要钱,她是可以睡觉还钱,有男人知道她有这优点,就有男人来找她,有个男人睡她没给钱,想白占便宜,事后删除拉黑马丽丽微信,马丽丽气不过,想想说好5000.00元,让他给骗了,那不是便宜他。

    马丽丽一气之下,跑到派出所报案,说有男人诈骗,骗走她5000元,恳请警察叔叔帮她把钱要回来。

    警察不是吃干饭的,三问两问就把事情原委搞清楚。

    不用说,此案牵出一串,这次进来同案有十来个男人,本来这些男人并不相识,这回大家都认识,彼此之间,仍然假装不认识。

    刘嘉玲阴阳怪气说:“这里有她十来个相好的。”

    不用说,马丽丽也被拘留,大伙都说马丽丽太蠢。

    马丽丽这事,大家暗暗合计:估计问题不大,这不是贪污腐化恶性案件,只是胡搞,比起那些大案要案,她这点事,芝麻粒算不上。

    这事丢人,马丽丽心里苦涩,无精打采,时常唉声叹气,她担心出去工作会不会丢掉。

    马丽丽后悔,可是,后悔有用吗?不过,比起赵磊落来,马丽丽还不算倒霉,毕竟事情,她还是做了。

    赵磊落点背,这里的人没有谁不认为赵磊落点背。

    赵磊落陈官庄村民,陈官庄龙海最大乡镇。

    那天该她点背,秋收,院里堆满水稻,场院四轮占地方。

    赵磊落父亲让她把车开出去,给院里腾地,存放粮食。

    赵磊落想都没想启动车辆,把车开到院外,院外就是陈官庄大道。

    事情巧就巧在这里,龙海交警大队一行数人,开车路过陈公庄,警察眼尖,看到赵磊落倒车停放车辆。

    “怎么能随便停车路上,上去查查。”队长一句话。

    乔伊念听她讲这件事时,乔伊念看赵磊落说:“如果我是警察,我也要查查。”

    “为什么?”赵磊落一愣。

    “你看你小身板跟孩子似的。”的确如此,赵磊落又瘦又小,老远一看可不就是孩子吗。

    “你想想,孩子怎么能开车。”同监室老李拍赵磊落后背。

    “关键你没驾照,这是重点。”乔伊念叹息“你这还不是毛病,让人家抓住你的要害。”

    “可是,我没上公路,只在自家门口,你说冤不冤?”赵磊落别不过来这劲。

    “没证,就不能摸车。”

    “没证不能摸车,那考驾照没证不摸车,怎么学车。”

    “你看你这还不服劲,考驾照,那不是有教练在旁边陪着?再说那是在练车场地,没上路。”

    “我也没上路。”她嘴噘起来,赵磊落生气样子很可爱“再说警察可以到庄里查车吗?他们不是应该在公路上查车吗?”

    “院里行,你出院门,把车停在村路,那不是路吗?”

    “当时没人走。”

    “警察想在哪查车就在哪查车,难道你还管得了警察吗?你又不是他们的领导。”

    “十字路口红绿灯,没一辆车行驶,有红灯时,你走,就是违反交通规则,就是闯红灯。”老李信誓旦旦说,“闯红灯就是闯红灯,只是有没有人追究,而不是闯不闯红灯的问题。”

    “我不和你们聊天,你们太欺负人,就看我好欺负呗。”赵磊落生气地扭转身子,背朝众人。

    “没人欺负你,大家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乔伊念耐心解释。

    不过小李子不认为赵磊落比她更倒霉,她纯粹是替单位领导背黑锅,她在电信施工单位工作,主要工作就是维护通信塔,移动、联通、电信,她们都负责。

    电信塔定期都会有应急电源电瓶淘汰,公司处理这批废旧电瓶,让她把这些废旧电瓶送到老赵废品收购站,她哪知道,老赵没有收购危险资质,老赵被人举报,小李子也跟着吃瓜,危险品运输罪,行政处罚5天,小李子承认她没有危险品运输证,只是单位领导让你干,你能不干吗?

    乔伊念问:“那下次领导让你干,你还干不干?”

    小李子无奈地回答:“那得干啊,不干,你还想不想在单位干。”

    “可这是违法,为什么要干呢?你们领导是猪吗?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那你想多了,当官不管那些,他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下次,你这样吧,我联系有收购废旧电瓶资质商,去你那收。”乔伊念同情地说:“不过电瓶数量少,人家肯定不愿意去,要不你送我那去也行。”

    “严格地说,送你那,我也违法了,运输就违法。”小李子摇摇头说:“这事,只要不追究就没事,只要人家追究,那就没好。”

    小李子认为自己冤枉,茅山林业局环卫老李不同意她是最冤的说法,她觉得最冤的还是老张,大家一致认为,老张最冤。

    老张好歹是退伍军人,整个牢房里属他行李叠放最整齐,他叠的豆腐块受到管教好评表扬。

    老张过20天满70周岁生日,他上过老山前线,每月还领着津贴几百元,他的治安案件明显受到别人打击报复,据他说:“他是去年疫情期间,采摘松塔路上被人举报,都过去一年,他以为没事,谁知道眼看他要过70周岁生日,硬给塞号子10天拘留。”

    小马后来对乔伊念说:“肯定不能如老张说就一化肥袋松塔?”

    老李说:“过完生日,就不能拘留,显然人家怕你到70周岁,不能实施拘留措施,高血压180,靠吃药降压达到入牢标准,这就有点缺德了,要是我的话,直接撞墙上昏迷不醒,我看他们怎么办?”

    墙上广播喇叭,突然发出刺耳叫声,“不准大声喧哗,7号室23号和19号,再说话,我对你们不客气。”

    管教告诫大家背诵监规,对于不服从管教人犯,他有权利增加两天拘留时间,他会把人犯在监狱中表现,通报人犯所在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