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被坏女人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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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百丈妖身

    南柯赶到忻水城西永宁村时,场面一度有些诡异,仿佛先前那剧烈的灵气波动只是短短一瞬间。

    永宁村与永德村布局相似,可与陈长安在永德村见到的不同,南柯没有在永宁村见着任何镇魔司人,唯有近百来只镇魔妖兽以极其效率的手段斩杀妖人。

    而在永宁村后的池塘里,有数名全身漆黑、双眼暗红的水妖默默的注视着战场,自己却不为所动。

    这时,其中一名气息较为深厚的水妖朝南柯看了过来。

    “柳志诚?”

    “非也,祁掌使,我如今名为南柯。”

    南柯摇了摇头,祭出噬血珠,小片刻后便有滔天血海分浪而去,如同两条血色巨龙咆哮于天。

    祁言身旁有数人略有异动,可却被他拦下,皆警惕的看向南柯。

    “你有什么目的?”

    “尊上命我来守护阵眼。”

    “尊上?”

    祁言一双暗红的眼眸看着两条血色巨龙在场中纵横,凡所淹没之处,所有妖人皆被其吞噬,毫无还手之力,几乎片刻间就已经将场间所有妖人铲除干净。

    南柯一击功成,浑然不顾镇魔妖兽们蓄势待发的攻击,走向池塘。

    “不错,祁掌使,好久不见了。”

    祁言朝身边众人使了个眼色,而后迈出阵眼,先是安抚了一下镇魔妖兽,而后眯着眼睛看向南柯,一张形似鹅蛋的黑脸十分诡异。

    两人站定,似乎是相识的样子。

    “你家尊上是谁?”

    “陈长安。”

    祁言眼神蓦然一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素不相识,为何来助?”

    “祁大人难道还没发现,尊上早在几天前与你战了一场。”

    祁言脑袋一歪,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手持赤雪的陌生年轻人,大骇道:

    “他果真是陈长安?”

    “当然。”

    祁言微微一愣,而后兀自狂笑,像是要把眼泪笑出来,终于想明白了这百年来忻水城遭难的缘由。

    南柯皱眉,可祁言又转瞬恢复姿态,笑道:

    “你没被柳家老祖抹去神智?”

    “当然,不然你们此刻已经身首异处。”

    “凭你?”

    “凭我。”

    祁言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

    “他有何目的?”

    南柯伸手一握,将噬血珠收回手中,平静道:

    “奉尊上之命前来守护四象封绝阵阵眼。”

    忽然,南柯眼神一凝,看向阵眼处,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女人呢?”

    “谁?”

    “梼杌。”

    “死了。”

    南柯一愣,皱眉道:

    “不可能,虽然之前我没有来此处,可分明瞧见此处的四象封绝阵还在运行。”

    “我说死了就死了。”

    祁言桀桀一笑,南柯忽然眉头一皱,侧头望向天空,鼻尖已经闻到了一股酒气。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嗝。”

    下一刻,有一人从天而降,落在祁言身旁。

    只见此人身材圆润,面色微红,一张圆盘似的脸上是一对眯起的小眼睛,浑身散发着酒气。

    李老四眼神恍惚,先看了一眼祁言,而后又摇摇晃晃走到南柯眼前,虚视片刻,忽然指着南柯笑道:

    “嘿嘿……教主……好久不见,原来你还没死啊。”

    南柯略微沉默,似乎有些想不通,不过当他看到祁言以及池塘里那几名水妖身体上浮现的淡金色篆文后,恍然大悟道:

    “祁掌使,好手段!”

    “何以见得?”

    祁言漆黑的脸上装作不解,十分滑稽。

    “我倒说为何一切都如此巧合,四象封绝阵不破,怎会有外人进入这片封绝的天地,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你这么做,难道不怕庇护忻水城的云水娘娘失望吗?”

    “呵呵。”祁言一张滑稽的脸上,嘴角裂到耳根,既是有些钦佩,又有些复杂的说道:

    “唉~倘若云水娘娘真的一心庇佑忻水城,我又怎会如此行事?”

    “呵,所以你就故意放梼杌出界,以自己填作阵眼,装作四象封绝阵尚还运转的事实,企图瞒天过海?”

    “你高估祁某了,祁某即便全盛时期也不过刚刚摸到阳神门槛,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南柯摇了摇头,看着祁言追问道:

    “外人都以为这百年来忻水城天地隔绝,可实际上却早已暗中联系九州,你又有什么目的。”

    “唉~祁某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为我忻水城人搏得一线生机罢了。”

    祁言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他当真是宿彗者?”

    南柯诧异的看了一眼祁言,似乎惊讶以此人的立场,竟然不知道陈长安?

    祁言瞧他脸色,怪笑一声:

    “数百年来,世人皆以为云水娘娘只是恰好落脚我忻水城,可实际上云水娘娘从来都不是因为忻水城留在此地。”

    “她有什么目的?”

    祁言摇了摇头,问:

    “你能否传音陈长安?”

    南柯不知道他要卖什么关子,他曾经为求一线生机,与祁言心照不宣的互相利用,因而算是相识,但眼下这番情景却是他没想到的。

    这时,祁言见他举棋不定,又忽然说道:

    “南柯啊南柯,你可知当初是谁将柳家老祖的阳神分魂封禁起来?”

    南柯身子一僵,眼神一变,气势凌厉起来:

    “自然是安小煦。”

    “为何?”

    “自然是为了复活尊上。”

    祁言笑骂一声,瞥了一眼笑呵呵的酒徒,又伸出锋利的爪子点了点南柯。

    “她若是为了复活陈长安,又何必放你出去?以她的手段,留你在身边,迟早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交出血脉。”

    “君不见张屠夫肚子里的血食?那可都是你极阴教的弟子啊,生生世世轮回作牲畜,一次又一次被嚼为碎肉,你可受得?”

    “而且,以她对忻水城的掌控,你不会真以为仅凭那只小小的魇魔就能通过入梦的方式带你出城吧?”

    祁言愣在原地,曾经他记忆未曾全复,因此从未细想,此刻想起来却处处都是漏洞。

    祁言忽然抓住南柯的衣领,嘴角裂到耳根,桀然大笑道:

    “安小煦每次使用命魂,都要被那天魔妖女侵蚀一分,不然你以为为何忻水城轮回的期限为何一次比一次要短?”

    “她为了压制那头穷奇的妖魂已经分身乏术,即便你只是一缕阳神分魂,也得颇费心力。”

    南柯面无表情,艰难的辩道:

    “可她需要我柳家的血脉神通为尊上勾经画脉,完美复活。”

    祁言伸出尖锐的手指点向南柯的胸口,没入其中,流出些许鲜血,他放肆大笑道:

    “你别忘了,她可是无垢之躯!”

    “无垢元魂……无垢之躯……”

    南柯喃喃几句,只觉心脏骤停,不可思议道:

    “她不想活了?!”

    祁言阴恻恻的收回手指,露出一个像是无奈的笑容,感慨道:

    “因为,安小煦早就疯了啊。”

    南柯愣在原地,不论是柳家老祖亦或是他,虽然觉得安小煦疯疯癫癫,可也只是行事手段凶厉。

    他虽然浑身血气翻涌,可此刻却遍体发寒,有些干涩的回道:

    “若是我柳家血脉行不通,她当真就要一命换一命?”

    “你错了,除了你,还有一个“人”。”

    “谁?”

    “你难道忘了你柳家血脉的来源?”

    南柯豁然一惊,惊愕的看向他:

    “饕鬄?!”

    祁言缓缓点头。

    “而且,其实你们都不是安小煦留的后手。”

    这时,一直旁观的李老四或者说浑沌大妖看了一眼忻水城,猛的灌了一口酒,摇头笑道:

    “你们聊……嗝,我先回了。”

    说完,浑沌大妖瞬间穿云而去,在空中爆出阵阵惊雷。

    南柯见此,张了张嘴,目送这位化名他极阴教三护法的大妖离去。

    “它不是一直被镇在云水庙吗?”

    祁言呵呵一笑,答非所问道:

    “当初封印你阳神分魂的是云水娘娘,让魇魔在安小煦眼皮下带你离开的也是云水娘娘,甚至包括在净天亭让陈长安与我等遇上,也是云水娘娘的意思。”

    南柯脑子一转,终于想明白了。

    “云水娘娘虽然与安小煦合作,但她与安小煦并非完全意见一致?”

    祁言点了点头,漆黑的脑袋上光泽透亮,他又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小煦其实原本早就可以复活陈长安了,只不过是云水娘娘一直拦着她罢了。”

    “为什么?”

    “因为云水娘娘除非到了最后关头,大抵也不愿忻水城人全都死绝吧。”

    “你说清楚一些。”

    祁言看着他,诡异一笑,眨了眨暗红的眼睛,说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你说,若是安小煦先将所有人都吞噬进自己的身体里,壮大自己的元魂,之后再让陈长安“吃”了她,岂不是更加简单?”

    “尊上怎么可能“吃”了安小煦,况且他毕竟还未真正重回大能之境。”

    “所以,天魔妖女就显得很重要了嘛,如果功成,说不定陈长安还会一举登天,称尊作祖,你说有道理吗?”

    南柯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委实被这惊世骇俗的“妄想”给镇住了。

    “天魔妖女乃是尊者大能,怎么可能被“吃”掉?异想……天……开……”

    南柯还没说完,脸色忽然一片惨白,忽然想起来在仙阙里的遭遇,失魂落魄道:

    “原来……从头到尾,所有人都是棋子……”

    天魔妖女,云水娘娘,仙阙里的尊者,甚至包括陈长安以及庙里的那位不戒僧……

    祁言舔了舔嘴角,一脸狰狞的说道:

    “是啊,谁又不是个尊者大能呢……”

    “现在你能让我跟陈长安说说话了吗?”

    南柯强行抑制住自己身体的战栗,内观识海,瞧着那枚金色符篆,尝试沟通道:

    “尊上,祁掌使想要与你交谈。”

    隔了数息之后,从符篆那传出陈长安的声音:

    “南柯,劳烦你帮我们传话了。”

    “是,尊上”

    祁言毫不犹豫,开口就问:

    “陈长安,你可知云水祭多久举办一次。”

    陈长安挥手将幽姬撇开,不假思索的答道:

    “应该是每六十年一次。”

    “那上一次是多久?我是说距离天启二十四年的上一次。”

    陈长安略微想了想,回想起和小心瑶的记忆,答道:

    “应是天启四年到天启五年?”

    “不错,那也是自云水娘娘来到忻水城降下仙霖最多的一次云水祭。”

    “祁掌使有话不妨直说。”

    祁言蓦然怪笑道,像是隔着整座忻水城,与陈长安交谈:

    “那为何今年,也就是天启二十四年也会举办云水祭?”

    陈长安眉头微皱,一边思索,一边与幽姬那双故作萌态的紫色双眼对视。

    “不知,祁大人何以教我?”

    祁言像是凭空翻开了一本卷宗,毫无感情的诵读着:

    “天启十四年初,沈氏夫妇离奇死亡,同年沈家小姐沈心瑶与陈长安完婚,成婚当晚离家前往玄真山修行。”

    “同年,忻水城外出现莫名“疾病”,凡有妖族血脉者皆凶性大发,堕入魔道。由是沈家人被陈长安禁足于府内,十年内不得外出。巧的是,某日陈长安恰好收养了一名叫做安小钰的孤儿。”

    “天启二十三年末,陈长安闭门半载不出,云水娘娘突然宣布将于天启二十四年举办云水祭。”

    “云水祭当日,有神秘女子裹挟异界群妖毁我城池。千钧一发之际,云水娘娘自今州牧大人府邸返回,开启四象封绝阵,由是忻水城进入百年轮回。”

    “陈长安,你可知,今日为何日?”

    陈长安听着祁言娓娓道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勉强回道:

    “不知。”

    只听祁言大笑道:

    “今日正是天启二十四年云水祭召开的日子啊!”

    陈长安愣在原地,似乎还在消化祁言所说的话,下意识问道:

    “那小孩在哪?”

    “谁?”

    幽姬见陈长安愣住,拍了拍他的脸,好奇的想要将嘴凑上去,却被虬髯大汉皱着眉头提了回来。

    “陈长安,方才我就感到有些奇怪,这小娃到底是什么东西?”

    幽姬勃然大怒,绕到二人中间,朝林道乾呸了一声,指着鼻子大骂道:

    “呸,大胡子,你才不是东西呢,信不信姑奶奶一只手摁死你!”

    林道乾嗤笑一声,而陈长安却猛然挥剑一斩!

    刺啦!

    剑光划破黑雾。

    幽姬娇笑一声,化作黑烟遁走,与不远处汇聚成影,眼里紫气氤氲。

    “陈长安,你干嘛呀,我只是和大胡子开个玩笑嘛~”

    陈长安这才回答道:

    “她是天魔妖女,占了魇魔的身体。”

    林道乾倏忽一惊,手中雷霆蹿起,问:

    “你不早说!”

    陈长安心里一片乱麻,不想和幽姬再纠缠下去。

    “你究竟想干什么。”

    “人家真的想帮你嘛~”

    “……”

    幽姬眨了眨眼睛,忽然双手一拍,在棉花团上转了一圈,接着指向忻水城出,呵呵笑道:

    “陈长安,人家真的想帮你嘛,不信你看那边。”

    不用她说,陈长安豁然转头。

    只见忻水城中蓦然有百丈妖身显现,遮云蔽日。

    可下一刻,陈长安心脏骤然一跳。

    只见一团白霞自云中穿梭,与其对峙。

    百丈妖身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仰天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

    而其面容,赫然是当初救下的那名小孩。

    妖音一起,又有冲天戾气与其呼应。

    陈长安愕然转头。

    只见四象封绝阵中,张屠夫缓缓睁开血红双眼,咧嘴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