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易砚之猝不及防，被大黄这话吓出了鸭子叫。

    她悬停在那选项上的指头僵了半晌，老半天方才阴恻恻地转过了脑袋：“……会扣多少？”

    “不知道。”大黄吸吸鼻子，满面诚恳，“每个隐藏任务都不一样。”

    “宿主，您要是真想知道具体会扣多少的话，可以先点一下放弃任务试试，在二次确认页面上会有显示。”

    “不过一般来说，最少会扣一半。”

    “好家伙，这么黑！”易砚之的嘴皮抖了抖，眼底不受控地便是一阵狂跳——她累死累活才攒出这点系统点数，一半起扣那不是要她小命吗！

    “没办法，规则就是这样。”大黄抬爪掩面，“虽然按理来说，隐藏任务应该是给宿主您的福利的……但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拒绝这种有条件的福利还会扣点数。”

    “只能说那家伙可能脑子真有点病吧。”

    “何止是有病。”——简直是有大病！

    幼童腹诽，面上纠结一番后，到底抬手按上了那个放弃任务，系统提示几乎是瞬间便蹦到了她的眼前，她看着上头那串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符，只觉自己的眼底跳得更厉害了。

    【系统提示：请问您确定要放弃本次的隐藏任务吗？（如确认放弃，本次将清空宿主账户上的全部系统数值。[注：包括功德值与缺德值]）】

    扣除……全部。

    这特么谁还敢选那个放弃任务了啊！！

    易砚之强忍着捏紧了拳头，如有那个机会，她现在恨不得立马打爆了把系统造出来的那家伙的狗头！

    “啊……算了算了，做做做！不就是个任务吗，我干了它还不行？”屈服于系统规则的幼童自暴自弃，赶苍蝇一般挥手关掉了系统页面。

    大黄见状不着痕迹地悄悄松出口气来，易砚之却又陡然低下了眉眼：“还有个问题，大黄。”

    “如果我故意放着这个任务不做的话，又会有什么后果？”

    “唔……如果您故意拖延着不完成任务，想等着任务超时自动取消的话，”肥猫杵着下巴认真想了想，“那应该是和放弃任务的惩罚一样。”

    “就是，还是会被扣掉所有系统数值。”大黄叹气，易砚之听罢怅然万般地伸手捂了面颊。

    折腾至此她也算看出来了，这帮人压根儿就是在硬逼着她给梁云怀治伤，他们从头至尾根本没考虑过给她留其他可选择的余地！

    真不知道这帮混蛋玩意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她去救这劳什子的“气运之子”，这世上比她厉害的丹修医修分明多着。

    烦死了。

    易砚之用力挼了把手下肥猫，今日这串事上唯一让她还安心一些的，便是她这回多少看出了大黄及其身后人的门道。

    从方才系统不经她与大黄允许便私自给她跳任务、接任务的行为来看，大黄并不完全等同于这个所谓的“功德转化系统”，到更像是寄身于系统中的灵物。

    或者说，系统是“器”，大黄则是由这个“器”悉心养出来的、暂时栖居于“器”中的“器灵”。

    就像问仙路上那一重重阵法，和栖身在阵法中的灵物们一样。

    ——他们不完全算是阵本身的灵，却又实实在在地要依托阵法而生；可以拥有独立的行为和思想，却也不能离开那阵心太远。

    不过……

    大黄显然比那种普通的阵中灵物或器灵能耐多了。

    易砚之垂眼，顺手薅下两根猫毛，搓成只小球——她这肥猫不但可以长时间脱离自己的寄居之所，还能用出许多本身不属于“系统”功能范畴的小法术。

    “系统”这东西她观察了许久，细算下来，应该更类似于一种集通讯、存储与查阅等功能于一身的，玄灵界中还从未出现过的法器。

    并且，像这种能同时供数人使用、拥有不止一个形态的玩意还应该品级不低。

    是灵宝，还是传说中的仙器？

    幼童的眼底深了又深，但她很快就没工夫思考与系统有关的诸多事宜了——为了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点系统数值着想，眼下最重要的，还得是尽快帮那个该死的气运之子修复好丹田。

    ——她上回给他那药，满打满算也就能吃上个十天八天，想要帮他修补好他那一身破得跟烂网似的经络，少说还得再灌上两瓶的丸子。

    不行，这效率太慢了，她得琢磨个新玩意出来。

    易砚之举目望天，在心下将梁云怀及造出了系统的一干人等依次骂了个爹娘不认、六亲不全，族谱升天后，气鼓鼓地一头扎进了无尽的炼丹中。

    *

    “咦？砚砚，我发现你最近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呀。”

    剑宗膳堂，姜明雪满面忧色地看着身侧的幼童，打前两日起她便发现了，这崽子平日上课不但越发的萎靡不振，连带着眼下的乌青也是越来越深。

    ——这会她那眼圈重的，都能跟林子里的食铁兽有的一拼了。

    “是……遇到什么让你辗转难眠的烦心事了吗？”

    小姑娘试探性地小心问道，易砚之闻此表情颇为复杂地摆了摆手：“烦心事是不少，但还说不上辗转难眠。”

    “我这黑眼圈主要是熬夜炼丹炼出来的。”

    “要说炼丹这活，它真不是人干的，”易砚之边说边张嘴打了个哈欠，“药液只要进了丹火那就不能停手，注意力稍一分散，整把的丹药那都得废——我这两天都快炼麻了。”

    “嚯！丹修这么苦呀？还好我不是丹修。”姜明雪听罢心有余悸，连忙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他们姜家最出名的便是一手周天阵术，早先在清河府时她亦是个正正经经的阵修。

    如今来到这阵法同样颇为出色的归元剑宗，她的主修方向自然也还是阵法——阵修的阵盘炼起来没丹药那么麻烦，她倒不必担心来日要天天去守什么炉子。

    “可不，我都有点后悔了。”易砚之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早知道还不如……”不急着接那该死的新手任务呢。

    那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幼童重重叹出口气来，小姑娘只当她这是嫌谢鹤川给她私下布置的课业太多，忙安抚似的给她顺了顺气：“好了，砚砚，咱不生气。”

    “一时炼不完那么多的话，那就分成几份慢慢炼嘛，谢首座给你留这么多任务，肯定也是希望你能早点掌握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