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夹缝:我能模拟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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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没事的

    “再弹一次就好。”

    刘田转转眼睛。“艾思蜜………。”

    “拜托?这首曲子真是太美了。”

    “你应该庆幸我们不容易受伤,不然我的手腕已经发炎了。”

    在略带嘲弄地说完后,刘田的双手再度飞舞於钢琴,复杂优美的旋律随即充斥在客厅。

    这是刘田送给我和卡莱尔的结婚十周年礼物,他没有替这首曲子决定名称,而是将这份荣幸让给我们,然而我们不知道什麼样的词汇才配得上刘田作的动人旋律,所以它仍旧是一首没有名字的曲子。我轻靠钢琴闭上眼。

    倾听刘田用手指敲出的音符。那柔和低沉的左手伴奏就如同卡莱尔的嗓音,而随著小节缓缓爬高的右手旋律彷佛诉说著难以用字句表示的纯然喜悦。在刘田拉长最后一个音符后,我感到幸福地轻叹一声。

    “谢谢你。”

    “我很高兴这首曲子让你那麼开心。”刘田微微一笑。

    “你拥有音乐的天赋,”我伸手拥抱他,“卡莱尔也很喜欢这份礼物。”

    “我知道,他在听到的当天已经对我的心灵进行长时间的攻击。”他乾涩地说,翻翻白眼。“自从卡莱尔将你带回来后,你们两人从来没有试图停止骚扰我内心的平静。”

    我的脸上浮现微笑,在Ashland生活的快乐回忆快速地流过脑海。

    窗户外的阳光微弱地穿不透玻璃,我望著树木与建筑物几抹几乎看不见的虚弱倒影。

    现在是个适合外出的午后,我们已经有几乎两个礼拜没有踏上罗彻斯特的街道,而隐隐作痛的喉咙也提醒著我缺乏狩猎的天数。就在我考虑著是否要恳求刘田陪我出门时,他发出低沉的嘶声。

    “不要现在。”

    我有些惊讶地看著他。“为什麼,刘田?今天天气很适合出门。”

    他的双眼聚焦,抿起嘴唇。“几天后,这里要举行罗丝莉和罗伊斯的婚礼。”

    “没错。”刘田叹息,“所以在天黑前我不想走在街上。”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手指开始在琴键上奏起随性的轻快旋律。

    我凝视著刘田不悦的神情,感到些许困惑地微微皱起眉。自从在一个月前一场社交舞会上海尔先生宣布婚事后,刘田便对这项消息的态度显得非常不以为然。也许他对海尔小姐———在我摇摇头阻止自己的思绪之前,刘田已经朝我投以略带恼怒的一瞥。

    “对不起,刘田。”

    “艾思蜜,我该拿你丰富的想像力怎麼办?”他将手交叉在胸前,凝起深色的瞳孔,“当我走在街上,罗丝莉.海尔的追求者们和罗伊斯.金的女性友人们,他们思绪不断地流进我的脑海。这些人脑海里所想的可不是令人快乐的事情。”

    (但是罗伊斯和罗丝莉互相爱著对方,不是吗?)

    “你很幸运不用听见其他人的想法。”刘田的嘴唇勾起捉弄的笑容,沉默地思索了一会儿。“然而读过那麼多人的思绪,『爱情』仍然令我感到困惑。”

    我不禁露出微笑。“你曾经问过我那是什麼感觉。”

    “没错,但那时候你满脑子都是和卡莱尔的回忆,这让我更困惑。”刘田露出顽皮的笑容,接著微微偏头轻蹙起眉。“这些年来我看著你和卡莱尔,有时候我觉得似乎能够理解它,但是当我看著有些人,他们之间的情感是那麼淡薄,仍然也被称之为爱情,这种情感实在是让人难以定义。”

    当我还年幼的时候,看见结婚典礼上新郎与新娘的眼中闪烁的快乐光辉,他们对彼此的爱是那麼鲜明,我知道爱情是存在的,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像她一样的表情。而遇见卡莱尔后,我开始寻找如同他一般绅士而温柔的人,即使那时我不明白我一直在找的也许就是卡莱尔。

    “所以你在见到卡莱尔后就爱上他了?”刘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我努力回想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陷入沉思中。“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卡莱尔。当我还是人类时,我和卡莱尔只相处了几天的时间。当然,我觉得他是个温柔而且让我感到信赖的人,就像天使一样。”我微笑,刘田又翻翻白眼。

    他独自深思了一会儿。“……但当时你的确也改变了卡莱尔。”

    我扬起眉毛,他微微一笑。

    “转变你后,卡莱尔一直在和自己争论为什麼他会这麼做,他不知道为什麼自己在乎一个人类女孩到做出如此自私的决定,而让他感到更震惊的是,他为这个决定感到快乐。”

    我的脑中浮现卡莱尔充满内疚的脸。当我转变后,卡莱尔不断表示他的歉意。

    『你觉得如何,艾思蜜?』这是我的新生命第九天,而卡莱尔的脸上有著深深关切。

    『我很好,刘田刚才很体贴地带我去狩猎。』我朝他微笑,我们的眼睛相接,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们同时跳开视线,卡莱尔的手指梳过他的头发,而我的右手贴著我仍然隐约灼痛的颈部。『我的喉咙已经好很多了。』

    卡莱尔吸了口气张开嘴,而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麼。『我很抱歉———』

    『你不用,真的不用。』我打断他,『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让我活了下来。』

    我可以看出卡莱尔并不真的相信我说的话。但他不知道当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他的脸时,从心底涌现出的那些年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信赖与安心。我的内心已经因为承受太多事物而无法负荷,是卡莱尔的温柔拯救了我已经疲倦到拒绝怀抱希望与快乐的心。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懂。”刘田耸耸肩。

    “你太多虑了,刘田,当它发生的时候,你会知道的。”我朝他保证道。

    “我不应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艾思蜜.库伦,”刘田的语气严肃,嘴角却微微扬起。“卡莱尔说得没错,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而卡莱尔和你都是无可救药的务实主义者。)

    “我不这麼认为。”刘田发出低沉而优美的笑声。“你知道Dante的作品中,领导他到达天堂的女天使,是以他的梦中情人为范本塑造的吗?”

    (真的?)

    他点头,仍旧颤动著肩膀不断轻笑。“如果卡莱尔没有在Ashland的医院找到你,我想他也会写出一部钜作,你知道,他已经写了一些关於吸血鬼的纪录,他会非常乐意让十六岁的EsmeAnnePlatt引领大家进入吸血鬼的世界。”

    我随著他轻笑起来。

    “……有时候你真的让我想起我的母亲。”刘田在收住笑声后深思道。

    我露出微笑,因为刘田的话语感到温暖,然后伸手将他乱翘的头发拨到一旁。刘田对我翻翻白眼,但是脸上戴著淡淡笑意。

    他伸手翻阅著置谱架上一本老旧且泛黄的乐谱,纸的边缘已经磨损起绉——那是刘田的母亲送给他的第一本乐谱,也是刘田最珍惜的物品之一。他彷佛陷入回忆中不在意地翻了几页后,小心地放回谱架上。

    “你想念她。”我研究著他的表情。

    刘田看著老旧的乐谱不语好一阵子。

    “我对我的母亲所记不多,我已经不能清楚记得她的脸……当我快要忘记的时候,我会去询问卡莱尔我母亲的模样。”他露出深思的神情,眉间浮现浅浅的皱纹,“在卡莱尔的脑中浮现她的模样时,我会感到哀伤,但是我已经忘记哀伤的理由,就好像我的悲伤只是一种久远记忆的回音。”

    “刘田,我都不知道……。”我轻握住他的手,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刘田微笑。

    “这没什麼,我们的人类记忆本来就会慢慢消失。”

    (她一定是位很好的母亲,而且一定也希望你获得幸福。)

    “我现在很好。”温暖的笑容闪现在他的脸上。“你和卡莱尔就像我真正的父母。”

    刘田转头看了看窗外暮色低垂的天空,抽身站到钢琴旁边替琴键盖上绒布。

    “晚餐时间。”他在阖上琴盖后宣布。

    我们随著已经习惯的路径来到平常狩猎的地方。

    刘田的速度比我或卡莱尔来得快,当我终於来到森林的中央时,刘田已经坐在一棵树的枝干上好整以暇地等著我,他的头发因为急速奔跑而比平常更凌乱。

    “太慢了。”他的表情有些得意。

    “噢,我不记得我们说好这是一场赛跑。”

    “都一样,自从你的新生时期结束后就从来没有跑赢过我。”他露齿而笑。

    我微微蹙眉。(刘田,一名绅士不会这样炫耀自己。)

    “抱歉,妈妈。”他转转眼睛,接著他的双眼闪烁起光芒。

    迎面飘来的浓郁山狮味道让刘田拱起背,他没有继续说话,犀利的双眼紧盯著昏暗的森林深处,在下一瞬间已经移开树干循著它的味道狂奔而去。

    而我伫立在刘田离开的树下方,顺著动物的心脏鼓动声发现落单的鹿,它没有发现我的出现,而我寻找著他轻微跳动的颈部最脆弱的地方,确定我能迅速而精准地狩猎——我不希望让那些牺牲自己的性命满足我们饥渴的生物,在最后一刻承受太久的痛苦。

    当我觅食完毕,将鹿的躯体埋起来后,刘田已经悄然站在我的身后几呎。

    “你的晚餐还好吗?”我转头望著他。

    “比你的好,我想。”刘田嗅著鹿的味道微笑。“你决定要回去了吗?”

    “卡莱尔应该已经回家了,我们没有留纸条给他,也许他已经开始担心我们。”

    刘田颔首,我跟在刘田身后几步跑著。

    通常,卡莱尔必须待在医院一整晚,直到白天工作的医生和他交班,而今天是少数卡莱尔没有值班的夜晚。我和卡莱尔已经决定今晚到比较北方的地区,那里有个地方有著非常美的夜色。思及此,我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刘田大声的清清喉咙。

    (——抱歉,刘田,我还没办法像卡莱尔那般完全封闭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他的语气带著些许挖苦。“感谢上帝,我———”

    接著刘田倏然停住脚步,我挑眉望著他僵直的背脊,往前几步跟上他。

    “刘田?”

    我抬头端详著他的脸,吃惊地发现刘田张大双眼,脸上缓缓地浮现深深不悦。

    “……他做了什麼?”刘田咬牙切齿地嘶声道。“他脑袋在想什麼?”

    (发生什麼事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盯著远方的街道尽头。

    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染黑了刘田金色的眼睛,他面向我,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们今晚有访客,艾思蜜。”

    对於最后一句话,我忽然感到惊恐地抽了口气,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家。(卡莱尔他———)

    “不,他没事。”刘田的声音有些冰冷,接著转过身去,“我们得立刻回去。”

    在这十年多的时间,偶尔会有卡莱尔的朋友毫无预警地前来拜访,但是刘田的表情让我明白这次的访客不是那些有著酒红色眼睛的友善拜访者。我困惑地张开嘴想要发问,然而刘田已经以人类的视线捕捉不到的速度往前飞奔。

    “罗丝莉,”她的嗓音像中提琴的高音般柔和舒服,试著朝我靠近,库伦医生紧贴著她移动,我不自觉绷紧身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换上乾净的衣服,沾在你身上的血味应该让你很不舒服。”

    所以这解释了为什麼我有一股可怕的冲动想要撕咬我凌乱且血迹斑斑的衣服。

    我盯著她诚恳的脸,缓缓点头。她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

    “请你跟我来。”她友善地说,眼神示意一尘不染的楼梯。

    “艾思蜜……”库伦医生轻声开口,他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忧。

    “没事的。”她给他一个微笑,然后转过头来看著我,“罗丝莉?”

    我随著她走上楼梯,它的四周挂著价值不斐的画作,并贴著几张黑白照片。

    这间房子大得不可思议,它的柔和色调让它比金家刻意渲染的房子更远为优雅。我们停在二楼右边的房间前,库伦太太替我打开门。

    里面的摆设一如这间房子该有的温暖气氛,还有高价的家俱与装潢。舒适的大床、设计复古的衣橱、两张扶手椅和一张矮桌与占了半面墙的书柜。我站在门边,望著库伦太太翻找衣服,她转身朝我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