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九1班的一位学生韩晓雯没有报到。学生们告诉方晴，韩晓雯摔伤住院了。

    韩晓雯是一位中矮胖的女生，勤奋刻苦，成绩优秀，是不久前期中考试后从桃源镇二中转过来的，分到了方晴的九1班。

    伤得厉害吗？怎么摔伤的？

    不，不清楚。学生们支支吾吾的说。

    方晴叫来韩晓雯的好友韩丽静。

    韩丽静说，韩晓雯是周末在辅导班下楼时摔伤的。

    伤了哪里？厉害吗？

    崴了脚脖子。主要是伤了脸，嘴唇和鼻子都磕破了，不好见人。

    啊？破相了吗？

    上唇破的厉害些。

    现在在哪个医院？

    当天去了镇卫生院。听说上唇需要缝补，昨天去市里的医院了。

    知道哪个医院吗？

    不知道。我可以回家问问。

    你中午回家一趟，问问情况。

    好。

    你们在辅导班学的哪些学科？

    英语、数学、物理，也有个别学的化学。

    咱们班有多少人去了？

    大约有二三十个吧。

    这么多？

    方晴不仅吃了一惊。她知道有人上辅导班，但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

    你们是怎么去的？

    有的是家长自己送去的，有的是为同学介绍去的，也有的是老师介绍去的。

    老师介绍去的？哪个老师介绍的？

    韩丽静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是怎么去的？

    我，我，我是自己去的。韩丽静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

    方晴把韩晓雯的情况告诉了宋明。

    宋明和陈元昌校长正在商量理化实验课的事情。

    陈元昌校长对韩晓雯的事很关切，因为韩晓雯、韩丽静等二十多位学生，都是托着陈元昌的关系，从二中转到宋庄中学的学生。

    因为这两年宋庄中学的成绩比二中要好些，一些有门路的家长就托着关系来到宋庄中学上学。去年毕业的韩如月等人也是这样转到宋庄中学上学的。

    陈元昌校长是一位搞教学的行家里手，自从陈元昌校长接管桃源镇二中后，学校的成绩也是蒸蒸日上。

    听说陈延昌校长因为赵刚的事儿被牵连，撤去了校长职位，调到了宋庄中学，二中学区的家长对刘才厚接任桃源镇二中校长并不信任，一些家长就想方设法，将学生转到了宋庄中学。

    宋明满脑子想的都是物理和化学的实验课的事，对韩晓雯的事并没有十分在意。

    陈元昌说，宋主任，我看这个事我们得去看看，看看伤的到底严重不严重。

    宋明说，那是自然，让方晴抽个时间去吧。

    我觉得，最好你也去。

    我手头一大堆活，恐怕抽不开身。

    陈元昌校长说，如果方晴去了，一旦那里有什么情况，恐怕方晴不好处理。

    这是她们周末在校外摔伤的，我们去看看，也是出于情分，还能有我们什么事？

    这可不敢说。现在学生家长的思想和以前可不一样了，我在二中时就遇到过这类情况。

    去年冬天，一位学生夜里在家看小说，怕家长发现，就关了电灯，点着蜡烛，蒙着被子，偷看小说。结果看着看着打了个盹，点燃了被子，学生也烧伤了。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治疗，就跟学校闹，说是学校布置的作业太多，逼着学生熬夜写作业睡着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唉，上蹿下跳闹腾了好长时间，闹得我们鸡犬不宁，生生让我们赔了一笔钱才罢休。

    宋明听陈元昌校长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急忙让方晴联系韩小芳的家长，问清情况，准备下午去医院看看。

    陈元昌校长说，去之前，最好把有关韩晓雯在辅导班上课的情况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有没有我们的责任，责任有多大，提前制定一个应急预案。

    宋明立即召集了九年级的六个班主任，让他们统计本班上辅导班的人数，找学生谈话，了解基本情况。

    统计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九年级一个年级参加辅导班的学生就有八九十人，通过班主任询问，这里面有一半学生，去上辅导班都跟王坤脱不了干系。

    进一步调查得知，自从王坤来到宋庄中学后，苏菲的辅导班人数急剧增加。苏菲租用的二层楼的辅导班盛不下了，房东二楼楼顶搭建了一层简易板房。

    由于做的比较仓促，从三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木板楼梯。楼梯很陡，而且木板还是活动的。韩晓雯就是在下这个楼梯时，踩到木板，木板翻脱，她从上面摔下来的，脸朝下磕在了楼梯上，受了伤。

    韩丽静等人对方晴说，他们原本也不想去辅导班上课，但是，如果不去辅导班儿上课，王坤老师布置的物理作业，自己很难完成。交不了作业，就会被王坤老师惩罚，在课堂一个人一个人点着名训斥，有时候一训就是大半节课。

    所以，这次报辅导班的同学中，物理学科是人数最多的，一共开了四个班，每个班二三十人不等，由王坤老师上课。

    还有个别学生是三五个一组的小组课，也有几个一对二，一对一。

    除了王坤和董振清之外，宋庄中学还有几位老师也在那里上课。赵怀诚老师也在那里教授作文课。只不过作文课是报了三科及以上的同学，免费赠送的作文课。

    宋明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他该不该向学校汇报？按说这些事归张冠堂校长主管，宋明应该向张冠堂校长汇报。

    但是宋明知道，张冠堂校长与辅导班有牵连。

    陈元昌校长说，我觉得这事你得给学校汇报一下，最起码要让学校了解真实情况，可以提前采取一些防范和补救措施。这事你还真得先给张冠堂校长说，因为人家是这方面的主管嘛。

    宋明给张冠堂校长做了详细汇报。

    张冠堂校长说，这事是学生和辅导班之间的事，跟我们关系不大。咱们管得了校园的围墙之内，管不了围墙之外。咱们说得了学生，但是管不住学生家长。

    宋主任，我觉得我们对辅导班应该有个正确的态度。以前我在联中的时候，一个班一般有三四十位学生。现在咱们一个班的学生人数，少的六七十位，多的八九十位，教师根本照顾不过来。

    不少学生在课堂上学不会，教师也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辅导他们，你让他们怎么办？

    还有，以前，学生的父母大都在家务农，学生回家后都有父母经管着。

    现在你看看村里面，除了农忙季节，平日里大多数家长出去打工了，留在家的大多是老弱病残。学生周末回家后，基本无人监管。因此，有的家长送孩子到辅导班，更多的不是在乎他们能学多学少，而是有人看护，他们放心些。

    至于你说的王坤的这些情况，这个嘛，咳，那个，当然，我认为也可能有这种情况。

    不过我认为，这也没什么坏处。咱们这一届的物理成绩本来就不好，学生完不成作业也是很常见的。王坤老师利用周末时间，给他们辅导辅导，让他们把功课多学一点，作业完成的好一点，这对我们，不也是有益的补充吗？

    宋明啊，现在咱们全社会都在搞活，各行各业都干得热火朝天。生活，生活。只有搞活了，生活才能搞好。你比我年轻，思想也不能那么死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