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晋级中，获得意外之喜的，除了赵怀成老师，还有中心校的卢副主任。

    卢副主任与上面的关系较好，每年都给他一个指标，因为指标来的容易，所以他也不太重视，每每准备不足，竟然连续三年没有通过。

    今年卢副主任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向上面要指标，但上面还是念着情谊又给了他一个指标，对他说，老同学，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今年你还通不过，那就别怪我，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卢副主任这才重视起来，进行了认真准备，终于通过了。

    大家都很高兴，说这个老大难的拦路虎总算解决了。你卢副主任晋不了，在前面挡着，影响我们后面很多人都很为难。卢副主任一晋，就相当于打开了函谷关，大路畅通，只剩下诸侯们自相争夺了。

    桃源镇二中的小卖部和餐厅也因为受了刘主任事件的牵连被叫停了。

    但桃源镇二中也是一个寄宿制学校，住校生一日三餐在学校吃饭。餐厅被叫停之后，学生吃饭成了问题。

    二中的陈校长通过与上级协商，他们设置了一个月的过渡期。在这一个月之内，原来的餐厅继续营业，相关人员继续留用，由学校接管负责日常管理，直到找到新的承包人。学校也放出了风，这次要进行公开招标，重新确定餐厅的承包人。

    原承包人的后台是刘主任，虽然现在刘主任出了点儿问题。但更多的人并不知道刘主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连刘主任真昏迷还是假昏迷也搞不清楚，况且这事正处在风头浪尖上，所以风声放出去之后，虽然不断有人来学校看，但又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卢副主任的一个亲戚赵刚想承包二中餐厅，找到他商议。

    赵刚三十出头，人长得短小精悍，在郊区开着一家早餐馆，主打扁粉菜。

    卢副主任说，这次二中的食堂承包，是要进行公开招标。

    赵刚说，叔，这个侄儿懂。现在是新社会，哪个事不是要公开公正啊？

    卢副主任说，你呀，最好别打学校食堂的主意，这活儿不好干。几百号人吃饭。质量，卫生，安全，消防，方方面面都要打整，出一点儿事儿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赵刚说，是啊，是不容易，别看就做了一口饭，郁也是刀尖舔血过时光。吃这门生意，都是养人入口的，可不得千小心万谨慎？但这世上哪有不担风险的生意呀？

    不过，好歹这门生意都是现金流，不赊不欠的。只要把饭菜打整好，搞好服务伺候好客人，每天都能现打现卖见现钱，赔也赔不到哪儿去，总比他们在外打工，老板跑了要不到工资强。

    卢副主任说，这次二中是公开招标，要优中选优，公平竞争。你觉得你有这个条件吗？

    赵刚说，叔，我听说二中现在包食堂的原来是个木匠，托了刘主任的福，承包二中的食堂，不也干的挺好的吗？我怎么的也算餐饮业内行人，总比那木匠摸着点儿门道。况且，学生的饭，一日三餐也都是日常饭，又不是要摆满汉全席。咱农村娃子口味也没有那么多讲究，技术门槛不高，不需要太高的厨艺。只要干净卫生，量足管饱，差不多就行。

    现在刘主任的事儿还在这儿悬着，恐怕这事得有您来掌舵了。我也提前报个名，和别人来个公平竞争嘛。

    卢副主任说，你知道这事儿还在悬着呀？你知道还来趟这趟浑水？

    赵刚笑着说，叔，这水不浑，哪有咱的机会呀？我就是想孝敬您，也跨不进这门槛儿不是？

    卢副主任说，别给我净说掏耳朵眼儿子的话，干这样的活儿哪有那么容易？还有的干了半截儿干不下去，给人撂摊子的呢。你不要看着别人挣钱，你就觉得能挣钱。你没干过，你不知道里面的套路。

    比如，这学校食堂可不比你开的饭店，每天都能开张。它每周有周末，还有寒假暑假。一年365天，满打满算也就能干200多天。那些厨师和帮厨的打杂的，你怎么给人家开工资啊？按年呢还是按月呀？

    还有那么多老师，那么多领导，你怎么收她们的饭费？这上上下下的关系，怎么打点？

    赵刚说，叔，还是您考虑的周到，我还得向您老好好请教，请您多指点指点。

    叔，现在在桃源地界，数了刘主任就是您了。那宋庄中学食堂的承包人宋青松不也是宋青山宋校长的自家兄弟呀？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要是我来了，您老身边也有个人帮衬不是？有什么事侄儿我还能亏得了您哪？

    卢副主任说，哎呦，先别说什么帮衬。你要来了，能不给我找麻烦就不错了，二中的陈校长也在踅摸人。不过，据我了解，陈校长为人比较清正耿介，你要给他走私情套近乎他也不一定接受，但你要是胡来，恐怕他也容你不下。

    那咱就该尊敬的尊敬，也学学人家的一身正气骨气呗。

    你呀，只要做事别那么抠抠唆唆就不错了。这些东西哪里是你能学的来的？

    叔教训的是。这不都是因为穷的吗？真要有钱了，谁还不会财大气粗一番？等侄儿发达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的。

    好吧。等等，我看看有多少报名的。你也好好准备准备，公平竞争嘛。

    二中食堂公开招标后，一共有三家报名。除了赵刚，还有二中后勤主任的本家兄弟。另外一个是由陈校长找的一家，其实是来做陪衬凑数的。

    虽然刘主任不在，但学校的食堂等本来就由卢副主任主管。所以陈校长托付卢副主任组建了评审小组对这三家进行评审。

    赵刚已与这些评委一一打点，在评审中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这对他们来说没有实际意义，更多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亮亮相，告诉对方，我的关系比你硬，我的后台比你大。有识相知趣的，在这个环节后，就会自动退出。

    他们三家最后进入了抬标环节。

    陈校长找的这家，主要在这个环节发挥作用，就是要把标抬上去。防业竞标人相互串通把标压死。

    经过几轮抬标后，赵刚不作声，任由另两家你来我往。

    卢副主任问他，赵刚，你这是要放弃了吗？

    赵刚说，我懒得费口舌。你们随便抬吧。反正我比你们最后那个标价多100块钱。

    看着赵刚志在必得的模样，他们也知道了赵刚和卢副主任的关系，另外两家也不再硬刚了。

    陈校长看的价格也抬的差不多了，和卢副主任对了对眼色，卢副主任手拿一卷书举起来当作槌，有模有样的环顾全场，叫了三声没人再应，啪一声拍了板。

    二中汲取了以前经验，食堂与小卖铺捆绑承包。但按上面一些说法，学校小卖铺是灰色地带，没有强令禁止，也不提倡。不少学校都明明暗暗的开着小卖部，大部分都是领导的家属或关系户，有的兼有门卫的职能。

    在二中招标中，小卖铺就成了一个隐藏的筹码。卢副主任与陈校长已经沟通过，招标时只就学校食堂进行招标。如果招标不合意，就只让他承包食堂。如果合意，就连带小卖铺给他。与校长再就小卖铺私下另行约定，这个约定大多是口头约定，不留文字。

    这也是赵刚敢于和他们叫板的原因。

    赵刚承包了二中食堂，也顺带包了小卖铺。学校负责派老师维持现场秩序，打扫餐厅卫生，作为交换，食堂让全体教师免费用餐，并在一些重大节日改善伙食，发放一些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