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的女儿与九年级物理老师苏秋红老师的女儿都在同一所市重点中学上学，金凤的丈夫与朱主任是高中同学。金凤女儿上初中时就是苏秋红老师做的辅导……

    因此金凤与这里的老师并不陌生。她今天来了，也是一进大办公室，就与大伙聊得热乎，只有连主任坐在一边翻阅着报纸。

    今天连主任和金凤一起来到集体办公室，由各班主任带领金凤到各班给学生做购买资料的宣传征订工作。

    连主任和宋明说，这事儿咱不插手，让人家自己说去，学生自愿购买，跟咱们没有关系。

    各班学生自己选了代表，在走廊跟金凤谈价格。

    九一班学生选了如月和梨花，如月说，我们去年就用的是你的书，今年还用的你的书，都是老客户了，总得比别的地方便宜一点才好。

    梨花说，从西走到东，最穴力是学生。我们没有钱呐，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呢。

    梨花伸出五个手指对金凤说，金老板，别七折八折了，五折吧，祝您五谷丰登，五福临门，五折吧。

    其他班的学生代表也跟着起哄，围着金凤喊，五折，五折……

    如月伸出四个手指，对金凤说，要不我们祝你四喜临门，四季发财吧。

    金凤赶忙抓住如月的手按下来说，同学们呐，你们的嘴可真厉害呀。不能再打折了，你们再打折，我就骨折了。

    金凤咬了咬牙，皱着眉，苦着脸，啪啪拍了几下大腿，似乎在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似的，咚地跺了一下脚，下了决心似的说，五折就五折。遇到你们这帮口舌伶俐的姑娘，算我倒霉，我认栽，我认赔。清仓了，跳楼了，就当我学雷锋了，明天我就给你们送过来了。

    然后金凤又把他们拢在一起，很恳切的低声给她们叮嘱道，对外千万不要说是五折，就说是七折，要不我的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梨花说，那是自然，我们就说八折，又对其他同学说，对吧同学们，金老板给咱们打的是八折。

    其他同学也会心的应和道，八折，八折，没错，金老板给我们打的就是八折。

    各班迅速报了人数。

    董振清看着说，这帮学生，可比咱们还会搞价。像我这样的厚脸皮，也只能搞到六折五折。

    宋明翻看着金凤送过来的两本厚厚的政治历史资料，对金凤说，这些资料只是教材的辅导资料，但它比课本都厚两倍。宫女住的房子比公主住的宫殿都大，这不正常。

    金凤说，这是我们能够找到的内容最全讲解最细的版本。

    宋明说，复习资料要覆盖面要全，但更要精，复习的针对性要强。如果单看覆盖面，那复习资料覆盖面再全，那也没有课本上覆盖面全，我们直接复习课本好了，何必再买复习资料呢？所以，复习资料的重点不是全，而是精，是要精选，有针对性。

    这个版本的复习资料中内容重复太多，讲解过多，分解过细。学生们单单看一遍，恐怕都需要几个星期的时间。更别说一页一页做练习了，根本做不了，太浪费时间了。

    我们想再选一个版本的，至少作为教辅，它不能比书本还厚这么多。这说明这个编教材教辅的根本没有用心精选。我们那时初中高中的复习资料可从没有这么厚的。

    金凤说，宋老师，您说的这太专业，我们也不太懂。但大多数学校都愿意要这种内容多的，版本厚的。以前我们也卖过那种比较薄的，内容比较精要的。但教师担心里面知识点不全，怕漏了哪个知识点，还会再买一本，到最后还不如一本厚的呢。

    所以到现在这些政治历史资料我们越卖越厚了，因为大多数老师都是挑的厚的买，我们就挑着厚的卖。编辑教辅的，就可着劲儿的往厚里编，可不就越变越厚吗？

    现在你要让我到市场上去给你找一本薄的，那还真不好找。

    宋明说，那我们就稍延迟一些时日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吧。反正政治历史怎么也是背，书上都还没有背会背熟背会呢。稍迟几天也不耽误。

    金凤说，那好吧。不过这几天各学校都在征订资料，我怕迟几天货源断了，单独进这两科不好进，价格又高……

    宋明说。不打紧。没了就没了，反正这些科目左右就是个背，让学生们好好背就得了。

    第二天，宋校长亲自来到九年级办公室，这可是这半学期以来，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宋校长问了问各科的进度说，可该让学生多买点资料练练，都买了没有？

    还没呢，正说着呢。宋明说。

    嗯，这就对了。记着，买就买正版的，可不要买次皿b一A一N的。买了盗版一旦被查出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隔了一天，宋校长又找宋明谈话，催问资料的事。

    宋校长说，咱九年级冲刺阶段，可是争分夺秒寸阴寸金。什么事能往前赶就往前赶，可不能拖拖拉拉，拖拉一天就损失一天。学生这金贵的时间咱可拖不起。政治历史资料的事，我看不能再拖了。

    宋明说，我正在与老师们商议。

    校长说，我看金凤送的那套就不错，很多学校都在用。

    宋明说，那套资料上面内容太多太细，不太适合咱们用。况且价格……

    宋校长说，复习资料嘛，内容多了总比内容少了强，讲解细了总比讲解粗的强。我看哪，复习资料上的内容就应该越多越好，讲解越细越好。

    我们可以让学生进行全面深入的复习嘛，就算内容太多了。我们也可以从里面精选嘛。

    至于价格嘛，人家内容多了，书本厚了，自然也就贵些。咱目前最重要的是让学生用一套好资料，价格是次要的。

    便宜买个不好用的，不如贵些买个好的。用一套好资料，学生复习的好，考的好。多考几分，多考上几个，物超所值，这点小钱还算什么呢？

    校长抽了口烟，缓缓地对宋明说，我看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学生买谁的书都是买，金凤这个人还是靠得住的，质量也有保证。

    宋明只得说，那好吧。回头我跟政治和历史老师共同商量一下吧。

    宋校长说，宋明啊，你还年轻，做事要有些魄力，雷厉风行干梆硬脆。别犹犹豫豫磨磨唧唧，跟个Nm们儿似的。

    行。好。我一定尽快处理。

    金凤又反复与几位熟识的老师打电话。

    赵四和玉琴知道了，又都找上门来，推销他们的资料。他们送过来的资料，宋明也相不中。

    他俩就对宋明软磨硬泡。宋明怎么想怎么不合适，最后只得说，谁的资料也不要，让学生自己去买吧。

    宋明和方晴到市里的书店也转了转找了找，都大同小异，但价格最低也是七折。

    方晴对宋明说。我看，不行就还买金凤的吧，用谁的都是用，咱惹君子别惹小人。你看现在的情势，只要你不把政治历史资料定了，那些人就会天天来找，弄不好你就会连玉琴赵四宋校长几个人都惹了。

    宋明说，方晴啊，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我纠结的其实不是这个。我纠结的是，她要给我@扌0，我不要她不放心，我要了我不放心。要了这点@扌0，以后我恐怕就得听人摆布了。

    所以，现在宁可惹人也不能入这个套。现在我和她们还没有什么交往，他们手中也没什么把柄。他们在死缠烂磨，我不用，谁也拿我没办法。

    宋明就是不用金凤的资料，金凤向老师探问，怀疑是另一个书商玉琴的原因。因为玉琴也在镇上办着一个班，许多学生在那上学，也有老师在她那代课，她与学校老师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宋明难保不受他们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