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很快将问题反馈给了宋庄中学宋校长，要求宋校长妥善处理，把处理结果反馈给上面。

    宋青山让张冠堂负责处理此事。

    张冠堂说，这事儿恐怕不好处理，如果不让他们去，他们继续向上反映怎么办？

    宋青山说，上面不过要咱们一个说法。你首先给他们几个人做做思想工作，实在不行了再说。

    张冠腾说，要不咱们让他们报考得了，惹这麻烦干啥呢？

    宋青山说，就怕这口子一报考的人多了，我们没法收场。

    张冠堂说，我看真正想报考的人也不会太多，报考了还要考试，还要复习，考上了还徐有时间去学习。像咱们这些拖家带口的人，让咱报咱也不报，报了也不一定能考得上。

    宋青山说，这事儿不好说，只要有利可图，一窝蜂的上都是有可能的。

    张冠堂说，他们几个人里面，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宋明。宋明是你的老本家，我觉得还是你给他谈好。

    宋青山说，这是两码事，私是私，公是公，公私分明嘛。你该给他谈给他谈，这件事，说不定宋明就是幕后推手。

    张冠腾说，不可能吧，我看宋明虽然有点儿小脾气，还是顾大场面儿的。

    宋青山说，你看那一天，宋明是不是也去了？

    张冠堂说，宋明是去了，但他七点多就去了。而且这两天他基本上天天去，都是在处理九年级的那些遗留问题。

    宋青山说，就算是巧合吧。但是我们不得不防，你先找他们个别谈话，看看情况再说。

    张冠堂找他们一一谈了话，这只不过是个处理事件的程序，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李祖汉坚决要求按文件执行，准许他们报考。华铮也站出来说，是他让李祖汉找来文件和宋校长看的，向上面反映问题也是他的主意。

    宋青山当然清楚，这是华铮故意往自己身上揽。

    张冠堂说，这怎么办？他们坚持要报考。

    宋青山想了想说，咱们进行一次民主投票，我们不针对人，我们就针对这件事儿，让全体教师投票表决。

    你跟冷校长先透透气。

    张冠腾说，那如果投票结果赞成报考呢？

    宋青山说，现在咱们一共教职员工七十来人，领导层就占了二十来人。五六十位教师中，只要有15个人以上的反对，他们就通不过。

    正常情况下，如果我们能保证领导层都投反对票，教师里面怎么都会有1/3左右的人投反对票。因为他们可不想，替着他们上课，让他们去进修，提高文凭，反过来，在评先评优晋级中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

    这相当于把自己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多说。

    张冠腾说，但是，这样的事儿到底适合不适合民主投票来决定呢？

    宋校长说，什么事不好解决了，我们就可以用投票民主投票来解决。这个没办法的办法，也是个万能的办法，对上对对下都好交代。上面不过也只要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嘛。

    宋校长和各位领导开了通气会，决定有张冠堂校长主持，全体教师投票公决。

    下午预备铃响之后，大家正赶往教务处准备签到，就听到张冠堂广播，让全体教师迅速到会议室集合。

    教师到齐后，张冠腾说，今天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对关于在职教师进修学习的事情进行民主投票表决。

    首先由冷素芬校长给大家传达相关文件精神。

    冷素芬拿起文件抖了一下说，文件内容比较多，咱们第一节很多老师也有课，我就不照本宣科了，捞个面条拣关键的内容给大家传达一下。

    冷素芬校长挑三拣四断章取义的从其中找出一些句子给大家宣读了一下。

    张冠堂说，文件精神呢，大致就这样。总体来说上面是支持和鼓励在职教师，啊，这个，这个，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条件充许啊，这个条件下，进修学习，的。

    根据我们学校目前的条件，这个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体范，是很不容乐观的。经学校研究决定，我们要把这个决策权交给大家来决定，教师的事由教师来决定，大家的事大家共同决定。

    现在开始投票，每人一票，赞成的在票上打对号，不赞成的打错号。最后由咱们的教师选出来的教师代表袁新林老师，赵怀诚老师，贺珍玲老师，来唱票计票，当场统计，当场公布。

    就这点儿小事，搞得兴师动众的，我还以为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呢。

    张永亮等一些人正在给教师分发票。有的老师喊，快点儿快点儿，我们第一节还有课呢，要不你们替我投得了，爱投啥投啥。

    有的说，咱们好不容易行使一次当家做主的权利，可得烧烧香拜拜亻弗，投出神圣的一票。

    大多数人随意打了一个对号或者错号，就匆匆地离开。

    会议室留下张冠堂冷素芬刘才厚，江文龙张永亮，还有三位教师代表袁新林。赵怀诚，贺珍玲。

    七十来张票，对号错号，片刻就统计了出来。打错号的共38票，打对号的共26票，有效票数共64票。除了几位校长没有参与投票，还有个别老师投了空票。

    张冠堂校长让袁新林老师将投票的结果公示到政教处外的宣传版面上。

    袁新林老师拒绝公示。他说，你们这是什么民主投票？你们这不是有意为难孩子们吗？

    张冠堂说，这怎么能算为难他们呢？这是民意呀，这是我们一票一票投出来的，是每个老师个人意愿的充分表达。这是我们的公开公正的民主决策。怎么能叫为难呢？

    袁新林老师说，民意？什么民意？谁的民意？如果现在你让大家投票，说让你请大家吃大席，我估计除了你不愿意其他教师能100%的通过。那这算不算民意？

    张冠成说，这不一回事嘛。

    袁新林说，怎么不一回事儿？现在咱们学校里面大多数的老师都是人到中年上老下小多事之秋，都没有进修的条件和意愿。还要像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你就是让我们去考，我们也不去考，考也考不上。现在教师中想进修学习的人中，除了个别中年教师中学历不合格必须的，就是这些青年教师了。他们都正年轻，精力充沛，他们有这个精力，有这个时间，也有这个条件，更难能可贵的，他们有这个意愿。我们为什么要阻挡他们呢？为什么要阻挡年轻教师的成长呢？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张冠腾说，我也没说不支持他们学习，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意见。这是学校的意见，是全体教师的意见。这样吧，我先把结果给宋校长报一下，看他怎么处理。

    袁新林老师说，反正，我作为教师代表不同意你们这么做。

    又对着张永亮喊，张老板，把你的好烟给我一根让我尝尝。张亮赶紧从兜里掏出烟来，捏了捏说，还有半盒，全给你吧。

    袁新林老师接过娴熟地一抖一弹，一支烟己飞到他唇间夹住点燃了。他把剩下的半盒揣在兜里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都归我了啊。

    又对江文龙说，文龙啊，你看看人家张老师。

    江文龙赶紧摸了摸兜儿，也掏出半包烟扔过去说，哎呀，人家是大老板嘛，咱能跟人家比呀，我也就这半盒了。你可别再磕巴我了，我也快穷得没烟抽了。

    袁新林抽了一口说，你小子别来给我哭穷叫屈。以后把别人塞给刘主任的烟给我捡几盒过来。吸烟有害健康，你得为领导的健康负责。这些罪就让我替领导受了吧。啊。

    江文龙笑了，哈哈哈。咱想替人家受的罪多着呢，就是不知道人家让不让人替呀。

    袁新林把右腿上屈身体后靠，右脚踩在椅面上。挽起裤管，露出小腿，顺手挠了一把小腿，这是他习惯的坐姿。叨着烟吐了一口烟云，对张冠堂说，老张啊老张，我说呀，你也有孙子的人了，给自己积点儿德吧。别搞这些圈圈套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劝劝大老粗，让他放这些孩子们一马吧。

    张冠腾说，袁大烟袋呀，我要能劝动宋校长，我还兴师动众扯这摊子唱这一出戏干嘛呢？你行你去，用你那大烟袋熏他，用你那大黄牙咬他。他要再不同意，你就亲他，看那烟臭味不把他呛死。

    袁新林老师对着他们几个说，还有你们几个小子，谁要给我装神弄鬼作妖弄怪，我就一个一个抱着你们亲。

    张永亮边屁颠屁颠的往外跑边笑着说，袁老师啊，你饶了我吧，我也一嘴烟臭。要亲你就亲冷校长吧，她可是香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