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周围两个联中全部撤并到宋庄中学，一些队办教师清退回家。因为教师数量不是所以只能拿了班上课。每个班的学生一下增到八九十个人。

    因为学生成绩参差不齐，全校按期未成绩排序，拐线子重新分班。连主任有意给方晴保留了部分原班优秀学生，暗中组建了两个重点班1班和2班。

    方晴为七1班班主任。

    方情看着那乌泱泱的大片学生发愁，她不知道怎么能在三间教室放下九十张课桌。

    她对宋明说，这教室也要成公交车了。人挤人人摞人一车能挤几百人。

    她和宋明到四班，想看看她们是怎么排课桌的。

    她看着四班那排得密密麻麻的课桌说，妈呀。这成了垛垛子塞罐头了，看着人头皮发麻。

    但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方晴排了排座，两边各闪了两条小路。她身子微胖，即便侧着身过的时候也得收着点肚子。

    她去找宋校长，说这班里太挤，一旦学生有个打架什么的，教师想过去拦都过不去，说这班没法管，这课没法上。

    宋校长来班里看了看，那路太窄，方晴确实挤不过，就把桌子往两边拖，中间只闪一条路。这样路倒是宽敞了些，但靠墙的同学要想进出就不得不跨过四五个学生。而组间距也是仅能容身，一个人要进出其他学必须空了座位，否则就只能踩着凳桌子进出了。

    但巧妇难为无锅之炊，现在是米多锅小只能这么挤着了。

    由于人太多了，她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喊，学生在下面乱吵吵一片，后几排的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啥。

    方晴在班里喊了一天，第二天喉咙就沙哑了。

    班里两个学生打架，她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让宋明帮忙处理。而宋明班里也有几个原来的学生与新来的学生吵架打架的正忙着处理。

    连主任带的班级有个别教师不愿再和连主任搭班上课，因为连主任的一科英语成绩足以拖垮整个成绩，再这样下去，明年中考她们奖金受影啊不说，只怕名声也会受损。

    宋校长不想让九年级再进行大调整，想着协调小调整，把连主任班的较差的学生调出一二十名，再从其他班调过来一些程度好的补充，使各班成绩相对均衡。

    这个提议遭到名班的反对。正好外校又来了一批学生。连主任想从新来的这批学生中抽一二十位优秀生补充进她们班，也遭到了其他教师的反对。

    最后争来争去争得宋校长主了气，干脆将九年级和七八年级一样按成绩排名重新拐线分班。九年级全成了平行班，宋明任九3班班主任。

    宋明还忙着上课，就让七1班的那两位学生各自把过程写了一下，下课后看了看，各个教训了一顿。还没说完，就又有一个女生哭着来告状。

    方晴那边也是这个哭那个闹前脚压后脚的层出不穷。

    宋明和方晴一起紧急制定了班规，召开了班会，结合这种实际情况制定了不少细细碎碎的条条框框，如靠墙的人出来时外面的同学要站起来让路，不能坐着让人硬挤。前后排严格划定界线，防止把人夹得无法动弹。桌面上放的书不要超过三本。过路时要把手臂抬起来。男生尽量把上衣束在腰间，沿路的同学不要把脚伸到路边，收发作业本按片收发，同片的作业本横截面上用彩笔做上相同的标记。

    还有些规定听起也很奇怪，如，打架千万不要在教室打，会伤及无辜，容易打成群架。

    让人听了好像允许学生在教室之外的地方放打架似的。

    少吃不吃辛辣食物，不要吃洋葱蒜，少吃豆制品。这是由于人员过于密集，一些味道此起彼伏对上课造成了很大干扰。

    华铮班里也有一些奇怪的规定，如不准学生带圆规，不准女生佩戴较大的有尖锐梳齿的发夹，不准穿打了铁掌的硬底鞋。女生不准穿裙子，不得露腿。因为学生们本来就是你挤我我挤你下边的腿也是你蹭着我蹭着你。

    大约经过了一个月没日没夜的不断细化修改整顿，各班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方晴和宋明一个月里都瘦了一圈。方晴瘦得更明显，原来教室里她挤不过的小夹道，现在也能勉强挤过去了。

    但她戒了半年的肉瘾又犯了。

    她说，要不我的肉瘾都要戒成功了，都是当个破班主任给闹的。每天一个班九十个学生两个班近二百个学生大事小事上课吼下课吼，收一次作业一个人都抱不动，批改一次得两三个小时，真能累死人。

    她觉得平时吃那些饭菜营养根本不够，不然她也不会一个月瘦下一二十斤。现在她到了晚上就想吃肉，吃大肉。

    宋明也是，他说，我一到晚上就想啃个猪蹄，只是猪蹄太贵了，一天的工资也不够买几斤猪蹄。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宋明从宋庄买了猪头肉回到学校，方晴一看就两眼放光。

    但她这一段又突然要讲什么淑女风范，不愿当着宋明的面吃个满嘴猪油。

    宋明说，算了吧，又不是没见过，就是看不见，想想也知道你的吃相。

    龌龊。方晴说，你都能想起我啥？就不能多想想我好的地方。不能多想想我怎么唱歌怎么跳舞，怎么给你煲鸡汤?

    宋明说，好吧，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去吃吧。边吃我可边想你怎么唱着歌跳着舞吃着猪头肉。

    下了第三节晚自习，宋明刚去学生宿舍转了圈回到办公室，捶着酸疼的腰。方晴又提着那猪头肉进来了说，宋明，我一个人吃有点闷得慌，你陪我吃吧。

    宋明说，陪你吃？你那淑女风范不要了？

    方晴说，你肉都给我买了，你不看也知道我怎么吃了，那我还给谁装淑女啊？

    她俩边吃边聊着。方晴说，我们班那个范小军真难缠，不是动这个同学就是惹那个同学，天天有人告他，天天处理不清。上周拽女生的头发，罚他扫地，还没扫完，就又在厕所拉别人裤带，打了一架，又罚他扫地，结果今天下课时不走正路，从桌子上跳，又一脚踩破了邻桌的手，把人家指甲盖踩黑紫了，估计那指甲也保不住了。

    上节课语文老师张老师也来告状说他上课不听净与同学打闹，严重影响上课，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处理他了。

    她们边吃边聊，方晴果真又把那半斤猪头肉吃了个净光。

    她说，要是这样吃下去，咱俩那半年的福利和奖金一两个月就吃完了。你的奖金也被扣发了，你是不是考虑给宋校长说说，你陪了一桌子那也是没大功有小劳嘛。倒不只是惦记着那奖金能买多少猪头肉，而是这很不公平嘛。

    你看，打你们的关了两天都放出来了，该干啥干啥。你和华铮是被打的，却被扣了奖金，你说这公平吗？

    唉，算了。那家伙损失也不小，至少他和如雪算彻底掰了。我还可以和我亲爱方姑娘一起吃猪头肉，这才是大便宜呢。

    还说呢。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浑起来那么不要命呢？你可真吓死我了。真要是刀枪不长眼，你要我怎么活？

    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许这样了。方晴说。

    不了，不了。宋明说，我发誓，为了小胖猪，我，宋明，要安分守己能伸能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头缩壳里长命万年。

    滚吧你。方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