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正术就是这样用的
繁体版

第四十三章 邪灵

    段木脚步虚浮地走在宅邸廊道中,他灵性浊,根骨弱,道不成武不就,两个时辰的筵席,即使有些消去酒力的手段,也让他有些难受。

    纵使是凡人又如何,锦药商会高层里连一名修士武夫都无,可他们只需在小药山与达官显贵之间周旋,就足以驱使无数自命不凡之辈。

    他停在一间朴素卧房前,回头望了望烛火重重,金碧辉煌的来路,轻笑一下,正了正衣襟,眼神清明,恭敬敲响木门。

    “进。”

    过了两息,房中传来一道嘶哑嗓音。

    段木低头进了房,闻到浓郁药味儿。

    垂下的脸上眉头微皱,他自小多病,常与苦药作伴,实在不喜此味。

    “父亲,三张文书已经发下,暗中的手段也布置好了,只有那‘疤面煞星’白留香,不愿赴筵。”

    说完许久,未得到回应,段木按捺不住抬起头来。

    只见段如渊坐在玉榻上,浑身赤裸,身上涂满黑色药膏,隐隐露出干枯皲裂的皮肤,他掐着右手虎穴,神色晦暗。

    段木又低下头去,说不清心里是难过还是窃喜。

    自家祖上一向短命,父亲年过八十,如今只是靠着此法吊命,虽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邪法,但段木不认为老父能凭此苟活多久。

    父亲死了,自己才有可能窥视这锦药商会。

    “白留香如何?”

    终于听到对方开口,段木连忙回道:

    “此人的确是武夫里的好手,丁飞未曾骗我,既然是个武夫,哪怕是那所谓开脉,也觉察不得父亲谋划。”

    段如渊终于睁开眼来,看了一眼垂头站立的段木,平静开口:

    “猪牛狗一行全灭,你只以为是道卫出手?”

    “孩儿的确是这般想的。”

    段木感觉背上倏然淌下冷汗,他不知为何父亲问起此事。

    “分府的这代真修,是个冷漠性子,他岂会在意凡人死活?而不是一查背后究竟?”

    段如渊缓缓起身,身上些许药膏滑落,露出犹如朽树一样的身躯,他扶着墙壁走了过来。

    “我近五十岁才有你一子,对你可谓报有厚望,

    商会从来都是能者居上,故为了安插你进入要事职位,废了我不少心思,引来很多家伙的不满。”

    段木颤抖着跪下,头磕在石砖上,抖如筛糠。

    “你入会二十年,至今连商会的一成都不敢说握在手中,你觉得我死了,你就能有好日子?”

    段如渊将脚放在段木头上,散发着苦腥味儿的黑膏缓缓流下,覆盖住了后者面容。

    “我的味道再臭,你也只可忍着。”

    他一脚一脚踩下,直到后者气息变得微弱,才慢慢收回。

    “查明郡城里所有新来的修士武夫,一人也不可漏下,滚吧。”

    段木跪伏着倒退出门,头上的臭物不敢抹去分毫。

    段如渊从柜中取出一玉碗,挖出药膏,颤颤巍巍地涂在自己身上。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但愿如你所言吧,上使。”

    ......

    白海这些天来过得相当快活,崔富得了走山文书,忙着组建人手去那药山寻宝,崔兰潜心修道,几乎闭门不出。

    自己除却每天雷打不动打坐一时辰,练武一时辰,其余时间就带着肥虎,曲素及灰姐儿在郡城瞎逛。

    清水郡城规模颇大,常住人口几近五十万,与白海所预料的古代城市相差甚远。

    城内的酒楼梨园,瓦舍勾栏更是让他流连忘返,耍得不亦乐乎,小半月过去,都还未逛遍这郡城。

    这日暮时,一行人才悠悠走在回家道上。

    白海身着天青儒服,腰挂玉佩长剑,一副士子模样,引得不少小娘子频频注目。

    肥虎道童与曲素争抢着一壶米酒,灰姐儿趴在曲素背后,惬意地眯眼吃着一枚大枣。

    到了门前,白海看到一高壮黑汉静立此处,似在等人。

    这人他当然认识,正是那天师府银令道卫钟天,道卫想寻自己自是易事,只是不知找自己是为何,便开口问道:

    “钟兄好些日子未见,今日可是来寻白某的?”

    黑汉钟天已看到这行人,等到白海开口后他才拱手道:

    “就是如此,我这次前来也是有事需白兄弟一助。”

    说罢,他还给曲素几人打了招呼,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白海心里一乐,自己果真是本事拔群,谁人都想找自己搭把手,不过他对这汉子印象不错,加上钟天与崔家姐弟父亲也有不浅交情,故就先请人进了院子。

    白海打发肥虎等人去找崔兰玩耍,顺便告知钟天来访,自己随便找了个地让两人安坐,打算听听这钟天又是何事。

    钟天是个率直性子,刚刚坐下,就火急火燎地开口道:

    “白兄弟可知‘邪灵’一说。”

    白海心中一凛,邪灵他自然是知道的,以前在宗门杂书中曾看过,

    这天下修行,大致可分为正宗,旁门,左道,邪灵,至于无心无智的魔物,已经不能算是修士了。

    正宗不必赘述,天师府,以前的灵药宗,乾国九州又各有一家,都可当得此称。

    旁门,也算在正经玄门里,只是其功法难出丹成真人,且不重灵性通明,故良莠不齐。

    左道,就全是漠视生灵之辈,只重视境界修为,为求道行精深,无所不用其极,大多正宗弟子皆对此深恶痛绝,几乎见到左道就要打杀了去,白海只杀残害生灵的左道,已算是较宽松的。

    至于邪灵,无论玄门左道都不能容下此等修士,无他,邪灵修士的毕生追求,就是将自己化为无心无智的魔物,成就所谓‘天魔’。

    想到这里,白海面色凝重,朝着钟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接着说便是。

    钟天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白兄弟应当还记得那三妖鬼市,我同纸人张盯梢许久,其实也瞧出了些苗头,

    那鬼市一直在搜刮好药,不知要炼成何物,这些天来,纸人张终是发觉了他曾在一株药物上布置的手段踪迹,

    道卫本是两两一组,一武夫一修士,可当时我未在他身旁,他竟孤身一人赶了去,我那时还不知他是遇到何事如此焦急。”

    说到这里,钟天掏出一物放到白海眼前,是一只带着血迹的惨白纸人,钟天以银牌道卫令碰了纸人一下。

    那纸人兀地睁眼,凄厉喊道:

    “邪灵!邪灵!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