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起点
周溯拜入墨家一事,很快就归于平静。
不同于讲究师礼的儒家,拜师还要送束脩,沐浴更衣,挑良辰吉日,道家,讲缘分,神神叨叨。
墨家,宽进严出,拜师几乎没啥要求,只要喝杯茶,磕个头就行了。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周溯带来的东西也不少,除了自己酿的酒,还有一些海边鱼干海贝的特产。
这其中,鱼贝特产分给了众师兄弟,用来收买人心。
而这周溯精酿的酒,除了给矩子留了两坛之外,其余的都落入了周溯这个便宜师傅季磐的手中。
那个本就邋遢的中年人喝了酒之后,面色坨红,脚步虚浮,能被椅子绊倒了在地上。一只脚上吊着草鞋,一只跑了老远他也不在意,就这样斜倚着身子,继续把酒灌进嘴里。
咕咚、咕咚。
喉咙耸动。
然后噗啊一下,露出畅快的笑容。
“好酒,好酒啊,徒弟!”
呵。
高手。
这尼玛还是个高手。
周溯不易察觉的撇撇嘴。
不过他表情并未外露,毕竟季磐的实力是值得肯定的。
周溯亲口问过老邓,老邓说两人实力或在伯仲间,这意味着季磐至少也是一个五重境界的强者!
而且矩子曾透露,季磐命途坎坷,遭遇过功力丧失,失而复得的重大挫折。
这点虽然与周溯无法调炁不尽相同,但确实值得借鉴推敲。
考虑到自己要对季磐诸多倚仗,周溯虽然对这个邋里邋遢的便宜师傅并不感冒,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赔着笑脸道:“师傅,你啥时候教徒儿炼炁法门啊。”
现在的时间,距离周溯初来乍到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里,周溯一直都显得无所事事。
要说观光,这个墨家山洞,里里外外花十分钟就逛完了。
他对藏有赤霄剑的恢宏剑阁虽然有些兴趣,但剑阁戒备森严,除矩子外不对外开放。
也因此,剩下的时间,周溯只能花在跟俏冤家打情骂俏,跟崇拜自己的无知丫头疯狂吹逼来打发时间。
哦,对了。
还有一个非常烦人的家伙。
自从周溯阴差阳错邵应雄的佩剑应敌之后,人家墨门大师兄都没说要以身相许,反而是项籍那混小子真把周溯当成了绝世高手,天天跑过来要找周溯切磋(单挑)。
最奇葩的是这货每次找来,还都要发挥他嘴欠的挑衅技能。
跟历史上记载的那个力敌千军,人狠话不多的霸王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搞得周溯对这货的容忍度和耐心越来越低。
不过他也不可能真的跟项籍单挑,因为那样就露相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待在这里,跟一个醉鬼师傅大眼瞪小眼的原因。
否则比起这个邋遢中年大叔,他更喜欢跟貌美如花的秦裳蓉,和不管他怎么吹,都无条件相信自己的秦霸天待在一起。
石室内,师傅季磐停下往嘴里灌酒的手势,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磕磕巴巴地说道:“哦,炼炁的法门。”
但刚说了这么一句,季磐就接不下了,沉默了几秒后,抬头问道:“徒弟,咱们上次教到哪了?”
周溯眉头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摆出笑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傅,您老还没开始教呢。”
“哦,抱歉。”季磐挠了挠鼻子,放下了心心念念的酒坛站了起来。
途中还跳着脚去拾回了他的草鞋。
“徒弟啊,”季磐双手叉腰,一晃脑门上的两簇蟑螂须,要不是那醉眼迷离兼脸红的像猪肝,还真有几分高人模样。
“你对炁了解如何?”
“炁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一切超凡之能的起点。”
历史上的那个秦朝没有炁,所以是冷兵器战争。
而拥有炁的现在,周溯他爹一剑能削掉一座山峰,足以和热兵器导弹的威力相争。
“没错”,季磐接着周溯的话说道:“炁是遍布在这个世间万物中的一种能量,它无形无相,却又无处不在。”
这句话,几乎是接触过炁的人,都应该听说过。
这个世间每个人,每一种生物,甚至路边不起眼的野草石头,都蕴存着炁机。
唯一区别只在于量多量少,能不能发挥这个问题。
然而周溯是一个特例。
他的体内压根就没有炁的存在。
照说,即便只有寻常人的水准,不用跟项籍这样天生神力的天骄比,按照周家这种剑圣世家的传承修炼,他也早就该登堂入室了。
但周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学剑三年。
硬是没有一点炁机涌现的迹象。
这就是凡人与超凡的天堑。
哪怕周溯剑舞的再好,哪怕他凭借前世记忆和远超同世代的洞察力,他刺出的剑也就是平平无奇的一剑。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他爹的水准,甚至连比他小的堂弟堂妹,也几乎在半年之内就超越了他,达到了他必须望其项背的地步。
周家大少爷,剑圣嫡子,从小就备受弟弟妹妹们仰望信赖的中心。
周溯虽然当时还是束发之年,但他内心早已是两世相叠的年纪,眼看着被堂弟堂妹远远抛在身后,花出去的心血压根就无用时,你让自尊心强的周溯如何处之。
穿越者又不是非得靠剑才能生活。
所以当时的周溯在修完三年的最后一天,很干脆的放弃了。
可现在,一个机会重新摆在周溯的眼前。
“师傅,问题就出在这里,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我爹为了引出我的炁,用了各种方法。”
——但是都没有效果。
周溯的目光笔直地望向了季磐的眼睛,停顿后道:“我想学习师傅你的方法。”
相比于自己年少成名,修炼顺风顺水的父亲,季磐才是拥有跟自己经历相仿,从逆境中涅槃的人。
既然老爹和矩子都让自己拜师于他,想来,就是为了试试这最后的可能性。
老实说,周溯自己此前也没抱太多期望。
可万一呢……
周溯还是忘不了,某个太阳未出的早晨,他爹带着睡眼惺忪的他爬上后山,一剑切断远处山峰的那一幕。
远处高耸的峰峦倾斜,露出其后初升的红日。
即便挥下那一剑的人不是他,可那种持剑凌云我为峰,一览众生皆蝼蚁的感觉当时却深深烙印在他眼里,让他之后老老实实地学了三年。
除此之外,是这次张良带他离开一直生活的安乐圈子,接踵而至的磨砺,让他在心境上有了些微的改变。
他无数次在夜晚一个人时,拿出那枚温润的白璧在指尖摩挲。
他现在还无从得知滚滚而来的天命是什么?
但作为茫茫多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周溯无比认同无数先辈们总结的一句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一步,得到一定的力量,哪怕只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