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8月结束，9月到来，颜晖这边的任命开始正式生效。虽然只是职级的调整，实际上的工作内容和以前无甚区别，但是对于颜晖来说，他也知道现在公司对他的关注随着这次升迁会比之前要多很多，平时做事儿也就比之前更加谨慎一些，省的给自己留下尾巴。

    之前的项目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颜晖对那些时间节点盯的比之前更细致了一些。P司之前在蓝城的项目现在也达成了一致，常总果然如计划般的将项目收入囊中，但是为了防止S司在后面生出事端，一包项目里还是把几台超声，差不多500万左右的设备分给了S司。医院对于引入外部资金的配合度也很高，待招标的时间确定后，就张罗着确定资金成本、让B司开始进入到审批流程。

    颜晖和杨斌、常总几人约好时间，又是在早上赶到医院。这种谈回款计划的会议一般规模会比较小，就是院长和财务科的负责人会参与。常总已经将B司的底线和院长沟通过了，这种所谓的谈判更多像是作秀。

    等颜晖给医院的几人将此次合作的打款问题，票据流问题解释清楚之后。财务科长问到了资金成本的情况。

    “科长，是这样，按照目前的资金方案来看，年平利是接近6%。这也符合一般的分期采购设备的成本。”颜晖正襟危坐，给财务那边解释了一番。

    “这个成本是有点高啊，还可以调整一下么。”财务科长推了推眼镜，他的验算结果与这个一致。

    “这个已经在我权限里给的最低了。”颜晖为难的说道。

    “那颜总就麻烦向上请示请示嘛。”财务科长抓住了颜晖的话柄，得意的说道。

    颜晖离开了开小会的房间，给秦朝打了个电话小声扯了点有的没的。过了几分钟又回到了小会议室里，“各位领导，我给我们业务部的老大特别请示了一下。年平利我们这边可以压到5.5%了，我这边根据这个把大致的方案给做出来啊。”

    “颜总别着急，现在还有下调空间没。”坐在主位的郝院长从稳坐钓鱼台的状态中脱离开来，向颜晖询问。

    “啊？真没有了郝院长，这已经是特批之后的结果了。”颜晖哭丧着脸，表示自己确实没有退路了。

    “这样，如果能到5%，我今天就拍板。颜总再去想想办法？”郝院长一脸微笑的看着颜晖。

    “成，几位领导容我打几个电话。”颜晖思索半天，又拿着电话出去了。

    颜晖拿着电话打给谢菲菲，问她有没有按时吃早饭，这两天怎么样，腻味了将近10分钟，挂掉电话，继续参加下一场表演。

    “给几位领导汇报一下，我这边这次已经找到国内的一把手了。磨了半天嘴皮子，把价格放到5%了。后续的方案我中午就做好，发给各位领导。”颜晖进来时，还擦了擦汗。

    “好吧，就按这个来。”郝院长笑了笑。

    在刚入行的时候，颜晖还不甚了解为什么要走这么一个过场，当时周章只是淡淡的给颜晖说到：“一开始你就把价格锁死，怎么体现领导们的工作价值？对于这种项目，早早的跟一把手把咱们的底线画好，让他在医院的其他职能部门面前体现下他的砍价能力，这样大家都过得去。”

    到了现在，颜晖就看医院有没有需要，自己可以随时的表演一次。已经很熟练了。

    开完会后，颜晖很快的把医院的财务数据收集完毕，这也是个很标准的县级公立医院，好在没有成为县财政套资金的“壳”，整个负债都是和新大楼的使用息息相关。其他的一些问题也都很常见，从医院目前的建设进度看，孟浩宇所预估的12月招标，次年3月安装也差不多，毕竟以后装设备的楼体现在还没封顶。

    到下午时，颜晖把新做好的资金计划一并交给了医院的管理层，并且把早上看数据看到的问题也就顺嘴问了。看样子审批的结果会出的很快，剩下的就看这边团队对招标流程的把控力度了。

    回去蓝市的路上，杨斌开着车，常总在副驾上和几人讨论着项目的事情，颜晖则在后座上打开笔记本，补完这次的报告。

    “颜总啊，我看最后院长说的回款计划是每年5%收益，我记得你们要的不如这个高。”常总问了一次，他记得自己看到的初版方案是4.5%、

    “没错，我们的底线是4.5左右。在正式实施的时候都会按照这个来调整的。签合同的时候我找个由头表示出来就好了，总之都是院长的工作成果吗。”

    “那这次审批什么时候出结果？”杨斌问了一嘴。

    “现在是9月初，这次收的材料已经足够了，差不多国庆前就可以出审批意见。”

    “我们招标是在12月，会不会还要补什么东西？”常总觉得这边的进度有点快。

    “对这种医院，一次审批结果管半年呢，如果你们这边觉得有风险我把报告晚交一些时候就行。”颜晖介绍道。

    “那就行，这个招标我们控的很死。”常总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我这边都把那三台超声让出去了，S公司也不会捣乱了。”杨斌说道。

    “其实这样也好，你们又不负责超声，如果死咬那个这个项目可能会很麻烦。”颜晖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孟浩宇的团队不管超声、常总做谁的都是做，那么这时候那500万的小部分自然是可以拿来谈的。

    “主要还是常总的力度大，我今天去医院看了下，新的设备科长很配合我们的工作。”杨斌也就说了下今天的情况。

    “哈哈，我还看了下新上来的副院长，他刚升迁自然要祝贺祝贺。”常总也笑了笑，说道。

    等几人回到蓝城，常总晚上还有安排，杨斌也就跑到颜晖的房间去抽烟。

    “老弟，上次你给我们寄的鲜花饼太好吃了，有网店没？”

    “有的吧，我是去那边开会顺手就买了。”颜晖说道，“杨哥前一段寄的玫瑰茶也不错，我媳妇最近天天喝呢。”

    “哈哈，别客气。对了，这包项目里面没什么小设备，这次就让你多费心了，还没办法给你表示什么。怪不好意思的。”杨斌有点不好意思，为了自己手上的这个项目颜晖已经来了两次了。

    “别跟兄弟说这个，本来就是职责内的事儿。常总这些刚合作，这种项目也不合适给里面加私货，反正到时候凑好三家就行了。C司那边好配合吗？”颜晖问道。

    “那边现在彻底没啥人了，能收个陪标费意思意思就行了。”看样子后面的流程都已经规划好了，这样就好。

    谢菲菲那边最近没那么顺利，她正在承担上次随意的释放情绪所产生的一系列后果。先是朋友这边，谢菲菲很惊讶的发现在黄瑞公司那三个月，很多她觉得关系还不错的人随着她的不爽辞之后也就不怎么理会她，之前可以没事儿就约出来的小姐妹，甚至都对她隐藏了朋友圈。而刘曦、白晨露虽然还是可以约的出来，但是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他们两人之间更像是一个外来者，哪怕她和刘曦认识的时间比白晨露更久。

    至于工作，如颜晖所说，他的圈子里那些资源已经为她关上了门。现在在古城的工作要不然就是她看的上但面试过不了的，要不然就是面试没问题但是要么收入，要么劳动量总有一边是差强人意。这时候想想，黄瑞那边一个月六千多，离家还挺近，事情也不忙的工作是多么的“香”，她也尝试过给黄瑞道个歉什么的，但是当她把黄瑞的微信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把自己道歉的话语发过去，却只得到了个红色感叹号时，也算是能真切的体会什么叫做“碧海青天夜夜心”。因此，这段时间每次颜晖在古城时的周末和朋友小聚，或者是周末的球局，她都会紧紧跟着颜晖。

    颜晖从蓝城返回古城是周四，这周的球局终于可以赶上了。这次秦朝和靳磊两口子也会去，谢菲菲有点怕见到黄瑞，还在犹豫着。颜晖则告诉她平常心处之，去不去都行，反正颜晖在呢。

    最后，谢菲菲还是去了，感受到黄瑞看她时不悦的眼神，她也才知道，自己终究是给别人惹了很多的麻烦，今天的分组把黄瑞和颜晖、靳磊分到了一组，应该是颜晖特意要求的。在几人休息等着场上的队伍决胜负时，颜晖也把谢菲菲叫过来，让她当面给黄瑞道歉。

    “哼，托你的福，我被扣了一个月奖金，还被公司上面把招人的权限给砍了。”黄瑞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掩饰自己的不悦。

    “对不起，我媳妇不懂事，也是我没有跟她沟通好。”颜晖主动背了锅。

    “哎，估计谢菲菲也没想到对你影响这么大。”靳磊也在旁边帮腔。

    “就让这事儿过去吧，以后就别提了。”黄瑞象征性的和两人碰了碰拳，表示翻篇。

    球局结束后的大聚餐，本来谢菲菲想参与，但是被颜晖拦住了，最后依旧是三对儿熟悉人的小聚。

    “我想修复下和黄瑞的关系，为什么不去那边。”谢菲菲悄悄地问颜晖。

    “你想是你想，但是黄瑞现在肯定不想，何必去那边受冷脸，以后你就当没认识过这人就行了。”颜晖答道，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弄不好是要砸黄瑞饭碗的。今天黄瑞没骂她就已经算素质好了。

    “最近菲菲都在忙什么啊。”刘曦还是主动的和谢菲菲攀谈了一下。

    “投简历，面试，颜晖在的时候还能接送下。”谢菲菲答道。

    “有什么进展么。”刘曦接着问，但是谢菲菲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最近的行情不太好，再加上你之前的工作经历又不多，就别把要求看太高了。”秦朝说道。

    “最近就看吧，主要看她想干嘛了，要找不到的话我月底带她去散散心。”颜晖表示，年假还没做计划呢。

    “哎，现在出去玩儿也没心情。”谢菲菲可怜巴巴的说道。

    后面的聚餐话题无外乎就是几人聊聊篮球，聊聊游戏，还有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靳磊和刘曦已经有那种举案齐眉，心有灵犀的感觉了，秦朝和白晨露更像是一对儿凑在一起玩闹的欢喜冤家。唯独谢菲菲感受到自己好像被排除到几人之外，颜晖看她状态不好，也就早早提议各回各家。

    等回到家，谢菲菲问颜晖。

    “刚才他们几个又在催你换电脑了，要不然你就换了吧。”

    “不了，我之前就说了，我对这个又不着急。”颜晖还在想谢菲菲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这个出来。

    “我也想玩儿玩儿游戏什么，现在太闲了。”谢菲菲说道。

    “算了吧，你对这些东西就不感兴趣。”颜晖指了出来，如果她对打游戏这些东西感兴趣，自己之前还用那么费功夫去寻找共同爱好么？

    “哎，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谢菲菲很挫败，这几天的不顺又萦绕在心头，眼泪已经挂在眼角了。

    “年底本来就不好找工作，大多数人都指望着干完一年拿年终奖呢。要不然咱俩就出去好好散散心。”颜晖让出肩膀，让谢菲菲靠在自己身上，安慰道。

    “明明我都道歉了，但是你看黄瑞就根本不想理我。”谢菲菲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再道歉也不能消除这件事儿对他的影响，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你想想如果你是黄瑞，你刚给自己开后门招进来的员工转正，那个员工就和你大吵一架闹得全公司都知道还直接跑路了，你是什么感想。”颜晖给她分析道。

    “老公你又胳膊肘朝外拐。”谢菲菲有点不高兴。

    “诶，记得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先看对错，别看立场。”颜晖正色道。

    “好，听你的。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儿，我肯定恨不得把那个人捏死。”谢菲菲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这不就结了，你以后做事情的时候，可以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一想，就会好很多。再不济也要和我商量商量，对么？”

    “可是这样好累啊……”

    “人生么，总有一个人要累一些。”颜晖感叹道。

    “Youleaptfromcrumblingbridgeswatchingcityscapeturntodust.Filminghelicopterscrashingintheoceanfromwayabove.————————《Apocalypse》，事后烟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