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稳定完毕，剩下来的事情就是去前方上阵火拼。颜晖在周日下午就到了中州，住的还是之前老住的酒店，Lisa预计晚饭点抵达。在收到Lisa快要到酒店的信息，颜晖就在大堂等着，这几天估计需要频繁的见面沟通，还是住的楼层近一点好一些，以Lisa的不长的职场生涯来说，现在不太可能被安排到行政楼层。

    等了几分钟，Lisa就拖着一个行李箱进了大堂，之前颜晖已经和酒店前台沟通妥当，也就顺利办了入住。

    电梯里，Lisa问道。“咱俩一会儿吃什么？”

    “酒店在这边的高铁新区，实在没有什么好吃的。”颜晖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来的时候我看到这边有羊肉烩面，附近有么。”Lisa是第二次到洛省，上次她来看项目并没有在中州住，也只是在网上查了些信息。

    “有倒是有，但吃完会很难受，这边的小吃和古城没法比。”

    “靠，快饿死了。”Lisa嘟囔了一句。

    “飞机上没吃点么？”

    “这不是想着你在这边，跟着你不用操心吃喝。”说到这里，Lisa的眼睛扑闪了几下，可怜兮兮的看着颜晖。

    “没事儿，我就住你隔壁，一会儿你安顿完了咱们就去行政酒廊吃，有点简单的自助。”二人已经出了电梯，颜晖也顺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不到5分钟，Lisa就来敲了门，他只是把行李放好，然后就拿了资料准备边聊边吃。颜晖本来以为她还要洗个脸什么的，见她这么麻利。也就把自己的笔记本一拿，跟了出去。趁着Lisa横扫饥饿时，颜晖也就指趁着闲指点她以后每次出差就选一个集团的酒店住，可以多蹭些积分，留着给假期自己旅游时也能用。

    等Lisa飞快的干掉一个三明治，二人也很快的进入到工作状态。颜晖在来之前已经分析过这次需要看的四个项目，凭借里面的信息已经把里面存在的问题预估了个大概，和Lisa这边整理出的疑点一对，发现自己的看出的问题也是风控那边重点关注的。因此，后面的几次拜访只需要在项目找到符合公司猜测的佐证也就可以收工，难得是这次可以找出来多少佐证。不过颜晖也给Lisa打了包票，如果有问题，逃不出自己的眼睛。

    工作聊完，Lisa也就放松下来，这次来也是她第一次做实质性的采证工作。和颜晖问起了他怎么劝涉及问题的经销商配合他们这次行程。

    “很简单，赵猛有问题的项目金额这么大，那些已经是公司查出来的既定事实，里面有多少和这次涉及到的经销商我不知道，但是看样子他要干脏事儿，肯定是和熟悉的经销商一起合作，毕竟这种三方交易如果存在问题，不太可能有任何一方是干净的。”颜晖喝了口果汁，润了下嗓子，接着说道。“我在内勤那里查过，这三个经销商都是之前合作过的。那么下来就简单了，如果这几个经销商没问题，我们去审查他们不会有太多抵触，如果有问题，肯定不希望我们来。”

    “然后呢？”

    “我们就假定他们之间都有猫腻，那么他们肯定都是有违规所得；让公司逼赵猛一把，他的违法收入可是千万级的，你猜真到了局子里，他会不会把其余的人咬出来。”颜晖把自己之前的操作给Lisa分析了出来。

    “高。”Lisa比了个大拇指。

    “并且，这次我们要查的四个项目里，都是公立医院的，哦，唯一一个例外还是公立医院股份化改制。他们和经销商之间也只是甲乙方关系，里面的个别人或许会给我们错误信息，甚至会配合他们做些猫腻，但是一来真实的设备交易有留痕，二来医院是实体机构，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反正这次来的目的只是让经销商让我们有着合适的由头从医院拿到第一手的信息，不管经销商再怎么和我们玩儿心眼，医院就在那，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听完颜晖的分析，Lisa脑中的条理也逐渐清晰，公司希望查明赵猛这几年到底黑了多少钱，但目前还有很多事他都没交代，公司也没有开始对赵猛进行正式的司法层面的诉讼，因此赵猛目前处于三缄其口的非暴力不合作状态。本来她希望从这些项目的经销商入手，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思路进行切入。而颜晖的做法实际上是两步，一边是驱虎吞狼，让公司对赵猛进行威慑以分化他和那些经销商；一边是敲山震虎，直接高调的介入这边的医院端，从里面直接查找问题，让赵猛也知道他想藏猫腻是不现实的。

    “其实如果直接起诉赵猛，很多事儿不也就直接解决了么？”Lisa问道颜晖。

    “这我也不知道，要看领导们想法了。”颜晖打了个哈哈，他能预估出公司在这件事儿上的考量，但是面对Lisa不太想直说。

    “切，你才不是不知道，说呗，这事就是我私下找你请教。”Lisa摆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这么说吧，起诉是最后一步，也是彻底撕破脸的一步，绝对不会上来就用。你打斗地主也不会上来就甩俩王是吧。”颜晖见到Lisa表态，想了想自己要说的东西确实没有什么不适合的，也就说起来。

    “那倒是，哈哈。”Lisa很喜欢听颜晖给她说这些，也是因为他总能找出一些贴切但有趣的比喻来。

    “你要知道，公司的目的是追回潜在的损失，我当然相信到了司法流程后我们一定是胜诉的那一方，但损失什么时候能追回就不好说了。并且现在还没有对赵猛采取强制措施，也就是说这种矛盾目前还有解决的空间和可能性，赵猛肯定是想安全上岸，他也不想吃牢饭，不管怎么说已经查出来的事情就够他进去十年以上的。他要想逃过一劫，就要把以前吃进去的都吐出来。我们这次去看他打算导入项目的问题，也就是给公司和他的谈判提供更多的筹码，明确告诉他我们知道你去年夏天做了什么。”

    “去年夏天？”Lisa有些没听懂。

    “哦，一个梗，那是个挺有名的惊悚电影。”颜晖解释了下，接着说道。“总之现在这个事情还处在家丑不外扬的阶段，后面就看这次我们这次都看出多少问题，能给后面的谈判加多少码了。”这几个项目的问题如果被挖出来，对于公司层面来说，也就可以说明赵猛要不然就是工作能力不足，要不然就是动机不纯。只是结合赵猛目前的情况来说，动机不纯的可能性远大于能力不足。

    “对了，还有个问题，这次要看四个项目，你定了五天的行程，多出的一天干什么啊。”Lisa已经彻底的了解这次来的目的，萦绕在脑中的压力也算是完全卸了下来，这时候也就开始皮了起来，“是不是想着带我在中州玩儿一天？”

    “这次我们过来，经销商那边肯定不会太配合，万一哪天行程突然变了呢，多一天也就有调整的余地。”颜晖正经了半天，也突然Get到Lisa话里调皮的一面。“再说，中州这地方有啥好玩儿的。”

    一顿简餐吃完，两人把桌子简单的清理下，把资料摊开，颜晖也就解释了四个项目都潜藏了什么问题，以及到了现场两人怎么配合。待事情捋顺，已经是快到晚上9点。

    “呼，好累啊。”Lisa伸了个懒腰，“明天几点出发？”

    “早上医院有例会，约的下午去医院。咱们可以晚点出发，差不多十点半的高铁，过去吃个午饭，第一个项目不会太复杂，那边结束了就回来就行。对了，这会儿把票一订。你的身份证多少？12306咱俩要坐一起的话都从我这一订就可以了，省的上车了再找人换。”颜晖想到这里，在手机上开始操作起来。

    “额，号码我忘了，要不我来订吧，你的身份证号是多少？”Lisa没有记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这时她的身份证还在房间。

    颜晖熟练的报出18位数字，在Lisa确认后说道，“那从那边返程的我一订，这样刚好，省的把钱转来转去了。”

    “这么长你怎么记的啊。”Lisa看颜晖报号码时连想都没想，惊异的问了下。

    “前六位是你的出生所在地编码，中间是八位是日期，只用记后面四位就成。”颜晖解释到，“再说老出差，天天用。”

    “原来如此，学会了。”Lisa点了点头。“对了，晚饭多少钱，咱们A了还是怎么样。”

    “不要钱，我在这个集团的酒店都住成金卡了，可以带人直接进行政酒廊的。”

    “还能这样？”

    “所以我给你说过让你以后出差都选一个集团的酒店住，还是有很多便利的。”

    “学会了学会了。”

    说着话，两人也把刚才摊开的资料收拾好，离开了行政酒廊。

    “一会儿下楼抽根烟么？”电梯里，Lisa觉得头脑风暴后的疲惫感奔袭而来。

    “下楼干嘛，在房间抽就得了。”颜晖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烟灰缸，现在都是室内无烟化。再说我打火机都被收了。”Lisa解释道，她是坐飞机过来的，自然不会带火。

    “小事儿，你把东西一放来我房间，我给你说怎么办。”

    两人住的紧隔壁，颜晖进门后就没关房门，不到1分钟Lisa就拿着烟跑了进来。颜晖教她用酒店提供的多余的漱口杯或者茶杯，接上点水，一个简易的烟灰缸就成了。其实两人的烟瘾都不大，都是拿尼古丁当缓解精神配备的小点心而已。

    酒店的外窗开不大，一来是楼层太高，二来是担心出意外，颜晖把小茶几挪放到了只开出一条缝的窗户下面，两人也就继续聊了起来。

    “酒店发现了不会说什么吧。”Lisa指了指写字台上的禁烟标识。

    “只要别把人家床单点了或者地毯烫坏就是了。本身服务行业就应该分开吸烟楼层和禁烟楼层，但消防那边也不明确规范，酒店这边也怕被罚，也就干脆一刀切了。”颜晖半解释半抱怨道。

    “哥，饶了我吧，别扩展信息了。一晚上才忙完脑子快炸了。”Lisa见颜晖还处在讲解员模式下，直呼救命。

    “啊？我的错，我的错。”颜晖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表示讨饶。

    “说点轻松的，平时你出差忙完了都干嘛。”Lisa有些好奇。在开始接内审的活儿之前，她一直在当风控那边的助理，听过公司很多后台描述想像中的这帮差旅客在旅途中纸醉金迷的夜生活。现在逮到机会，还是要听自己的看法。

    “你上次来是怎么弄的。”颜晖也知道自己如果平淡的说自己就撸个铁游个泳肯定不会让她信服，他也知道公司后台对他们的臆测，干脆把问题甩了回去。

    “我上次来都没在中州这边住，下了飞机就坐高铁去了要查的项目那里。白天两眼一抹黑的去医院看完，晚上回了酒店就只能看电视发呆，要不然就是和朋友打电话聊天。那个城市很小也没什么能逛街的地方。”Lisa吐起了苦水，“那边结束了我就接着坐高铁去了下个点儿，还好当天那个就看出了点问题，要不然本来计划的下一站只能坐大巴过去。还是这次这样安排好。”

    “所以说，有时候近就是远，远就是近。”颜晖有些得意他把话题逃了过去，故弄玄虚的玩儿起了哲学那套。

    “等下，明明是我问你的！”得，还是没逃掉。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要打发点时间，我是喜欢去健身房或者游泳池。”既然逃不掉，就老实交代得了。

    “就这些么？不信不信。”果然，Lisa有些不相信。

    “那我证明给你看。”颜晖说罢，把自己的泳衣泳帽游泳眼镜，还有锻炼时的慢跑鞋从行李箱里取了出来。

    “咦？就没有点别的？”Lisa感觉这个和自己的预期还是有出入，继续问道。

    “咱今天呆的地方不行，就是图这边离高铁站打车10分钟。如果是别的地方别的城市的话可以去逛逛街什么的。”颜晖见Lisa还是不信，干脆继续反问。“那你以为呢。”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你住我隔壁，我还打算晚上趴墙角偷听一下呢。”说罢，Lisa就笑了起来。

    “嚯，佩服佩服。明天咱们去医院，我找机会给你顺个听诊器出来方便你趴墙角。”颜晖一本正经的说完，Lisa笑的更厉害了。

    “Lifeisnegativewhenyouforgetallthebestbits.Thinkaboutyourperspective，thiscircleain’tendless，Takeyourhurtandneglectit.———————《Perspective》，PatD&Ladyparad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