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昂也来了兴趣，“你是打算装成商贩？”

    “不，我是打算直接露出身份，自称被您的杰作所吸引，亲自代表家族来购买一份”，纳维尔家族的次子眼中露出狡黠的笑容，“而且不巧的是，您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钢笔了，最好就露出三支，一支自用，一支出售给我，最后一支就看商人的出价了。”

    “为什么不说只剩下两支？”

    “今天来的是普通的行商吧？”作为纳维尔家族的次子，约翰·纳维尔对商人们的事情显然更加了解，因为他无法从家族尤其是父母获得更多的帮助，只有少量愿意投资他的商人能给他帮助，现在来看，那些商人显然亏本了，“对于他们来说，与其他贵族背书的商人竞争是无望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在乡野间跟农奴与贫穷的自由民交易。”

    “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是彻头彻尾的普通行商，如果不是你说他们与金骑士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我都不建议你把这种珍品出售给他们。”

    李昂忽视了对方口中的珍品二字，现在的钢笔还只是粗糙的实验品，在他心中只需要留下第一支造物作为纪念就可以，剩下的能卖掉就不需要回炉重造。

    “你认为，他们会出价买下，然后将钢笔带给金骑士？”李昂低头沉思，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原本木骑士建议他前往金骑士的领地巡查，目的之一也是借金骑士推销产品，现在金骑士自己人带回消息肯定比领主强压效果好。

    “对，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地下商贩接触到的除了少量躲在阴暗角落的堕落之人，就是那些伪装成普通人的贵族仆役，不论是出来卖货的还是买的，他们的套路我一眼都能看出来”，约翰·纳维尔不屑地说着，很显然他十分具有自信，“以前我家的管家也负责这种事，在周转资金不顺的时候把一些没那么有辨识度和族徽的物件出手，但你也知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环视了一圈客厅，马上摇摇头说：“好吧，你不知道，很多贵族也会私下收藏一些违背法律甚至教义的东西，这些玩意不能光明正大放在当铺，只能私底下交易。”

    “扯远了”，约翰·纳维尔重新说回了正题，他拿起面前桌上那只朴素光滑的钢笔，“对于你来说，气氛和紧张感都很好办：你就是货真价实的男爵大人，在自己可以追溯到建国时期的七百年古堡招待远方的行商，身边也有着忠实的骑士和神圣的圣骑士，除了装饰寒酸一些没什么问题。

    “但是朴素的装饰刚好能够解释你目前的困境！你是一位高贵的男爵，但是因为领地财政遇到了一些困难才不得不出售祖传的珍品！”约翰·纳维尔猛然起身，看着李昂，张开双臂，如同布道的神官一样宣言，“正是因为你的慷慨、仁慈，来到领地的第一天，在寒冷的冬夜看到饥寒交迫的领民，心地善良的您决定减免他们的税收，因此不得不出售珍品来弥补财政空缺！”

    他大步走到李昂面前，举起手中的钢笔，没注意到一旁的雷纳德已经将手放在剑柄上，高声大喊：“相信我，每一个有良知的人在看到您年轻的面容之后都会选择相信这个故事，这不仅有利于出售商品，还能为您提供一个有利、正面的形象。来回穿梭的商人们是除了吟游诗人之外最好的宣传者，不管贵族私底下的生活多么乱，明面上他们都需要一个正义、高贵形象！就像他们雇佣吟游诗人宣传的那样！”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一旁圣骑士已经对他充满敌意，连忙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将钢笔放下，举起手来说：“我刚刚有些激动，但的确只是为男爵着想。”

    “可以理解”，李昂摆摆手让雷纳德重新退到身后，“于是我在几周前给品味高贵的纳维尔家族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便派你过来，顺便也博得一个好名声？”

    “不，他们的品味一点都不高贵！要不然怎么会把我扔在这里！”约翰·纳维尔气愤地说，随后想到这个计划关乎自己能否获得更多地自由，便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是的，纳维尔家族一向有着慈悲地名声，这解释了为什么我会前来，也不怕他们验证，毕竟我的确是纳维尔家族的次子。”

    “那子爵那边会有什么麻烦吗？”

    “别闹太大就行，如果真遇到了，就说是我自己接到了信自行前来的，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要不然早死在了切斯特城的角落里了。”

    这时候约翰·纳维尔还挺有自觉，想着把麻烦揽下来，让李昂对他的评价高了一些。

    “对了，除此之外，你还需要更多的噱头，比如这东西得是用魔法制造的才行。”

    李昂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自己刚刚明明没提艾琳娜的存在，对方是怎么看出来涉及魔法的？

    “啊？还真和魔法有关？”

    一脸惊讶的约翰·纳维尔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举过头顶认怂：“我只是瞎说的，不管是什么东西，跟魔法扯上关系都能卖上好价钱！”

    不过他的眼神出卖了他，在举起双手之后，他的眼神不断在圣骑士和李昂之间来回摆动，在他的认知中，李昂一行人只有圣骑士具有使用魔法和神术的能力，但教会显然不会要求自己的骑士学会手工，难道是眼前这个小孩子？

    圣骑士给出了肯定的回应，李昂这才放松下来：“的确和魔法有关，具体细节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说说，按照你的经验，该怎样编织一套故事，让它的价格更贵一个档次？”

    “我想想，之后要和金骑士做生意的话，不能编的太离谱。骗骗普通行商还可以，金骑士的名声我也听过，那种老练的家伙不可能是普通的谎言能够糊弄过去的。

    “首先钢笔不能是魔法道具，这么小的笔身做不下魔法铭文，如果真能把铭文刻印在细长的笔身上，价格也不是行商甚至金骑士能够接受的，再废物的魔法也一样。”

    约翰·纳维尔将钢笔放在手上转动，仔细打量着细节，想了一会说：“那就这样，说它是用涉及魔法的工艺制作出来的，比如说光滑的表面，这可不是普通匠人手工能够磨制出来的水平，就说是使用魔法打造，而且不能是神术，神术太泛滥了，得是稀有的魔法才值钱。”

    李昂在心中记下这一点，并且想着以后其他东西要是有外贸版，记得让艾琳娜把表面做粗糙一点，免得被人看出来是用魔法加工的产物。

    约翰·纳维尔打开了钢笔的笔盖，对里面的设计啧啧称奇：“还有这个笔尖，也是一样，就说是魔法做的。呃，这个工艺好像真的不是匠人能够做到的……你们不会真是用魔法做的吧？”

    见到约翰·纳维尔意识到这一点，李昂没有回答，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对方讪讪地把钢笔放下：“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除了这些，你还可以说是家传的珍品，最好编造一个故事，想几个失传的家族魔法，我想想，第一代莫特男爵是跟随开国者征战的贵族，说是那时候传下来的……不行，太假了，就说是后人仿造的，原本已经遗失了。”

    “然后跟那些商人报价高一些，第一次要他们不能接受的价格，我想想，这些商人一般身上不超过几枚金币，第一次开口就说是十枚金币就行。”

    “那么多！”李昂被吓了一跳，先不算艾琳娜的手工费，原料本身大概不到两个铜币而已。

    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这并不符合一位男爵的仪态，清了清嗓子说，“我的意思是，这些商人肯定无法负担。”

    “是的，所以要降价，第一次打一个折扣，比如说到七枚金币，然后在这个阶段要求对方展示出更多的诚意，比如说对商人携带的货物折价计算，全身上下凑数，应该能有三四枚金币那么多了，同时你也可以再优惠那么几个银币，最终定价在六金币多。

    “剩下的差额可以让他们立一个欠条，刚好圣骑士在这里，不用大老远找神官，这种上了五金币的合约不立一个契约他们自己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