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黄主任知道肯定是眼前的副厂长点头，他才能一步步爬上来，本能的想说，“我没……”

    副厂长摆手:“我明天就要走了，现在不喜欢听你说场面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中你。”

    黄主任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像个被戳破心思的小学生。

    “你和我出身一样低微，不过劳资是一刀一枪和小鬼子拼出来的，带着军勋。

    看到你就想到年轻的时候的自己。

    劳资当年还是一个小连长，为了和别的团抢缴械的一杆破枪，和对面兄弟军大打出手，他们的团长来了，我还打了他一拳，那时候挺有趣的，不过关禁闭不让我上战场挺难受的。”

    “年纪大了，容易想到以前的事。我们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让未来变得更好，所以在第一次看到你给我递交玻璃厂一年的规划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可造之材。”

    赵副厂长拍了拍他的肩头，如同长辈教训自己的晚辈，“人可以有私心，它不是一块石头，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你记住，不管你怎么做，一言堂也好，站队也罢，主要的基调是让国家变好，未来更好，知道吗？”

    “我不要求你做清官，但坚决不能做小人。”

    黄主任端起一杯酒，他自以为很聪明，没找到瞒不过老领导的火眼金睛，为自己感到羞愧，涕泗横流，“我……我。”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劳资当年中了五枪都没哭，抄起倒下的队友的枪就和小鬼子拼刺刀。”

    “喝酒喝酒！”赵副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有一颗抱负天下的心，动了恻隐和爱才的心。

    赵副厂长吃了一口河虾，抿了一口酒，“小莹，你的手艺越来越好，恐怕以后吃不到了。”

    叶小莹给老公递了一张纸，笑道:“都当爸的人，不怕人笑啊！”

    “老领导，以后你要是想吃，给他打电话，我连夜不坐车去给你做。”

    黄主任有一些哽咽道:“你要想吃什么，和我吱语一声，我扛着铁锅给老领导做好吃的。”

    “你这小子，油腔滑调的，你以为你是炊事班的班长，跟着我们打仗，身后背个大锅。”

    …………

    寒风瑟瑟，青阳市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陈阳等人在青阳市的护城河上悠哉的走着，栏杆上有个七彩的老式小灯，美轮美奂。

    不少人时而交谈，时而有小情侣手拉着手，时而有三五结伴的孩子嬉笑打闹，热闹非凡的景象。

    人民的衣着朴素，但个性鲜明，各种各样的搭配，与后世的装扮有很大的区别，同样漂亮，有种洒脱独立的美感。

    男人不好色，好什么？陈阳感叹了80年代的夜景，同样开始欣赏这个时代的女同志，很快找到一抹迷人的身影，贼兮兮道:

    “喂，你们看，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女同志，背影挺好看的。”

    陈天雄无比的兴奋和期待，“哪？我怎么没看到？”

    陈建国发誓，要做个好男人，嗯，我看到了，身条子还不错，不知道脸蛋如何！

    杨素馨已经为人母，不过还是点评道:“屁股有点小。”

    有时候，专心找往往找不到，就像一位大哥将儿子放在头顶，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拖着婴儿车，大哥突然看了一眼婴儿车。

    我去？我孩子了？

    明明在他头顶趴着，找了一路，没发现自家孩子到底在哪里，是一样的道理。

    陈天雄左瞧右看，“我丢，你们说的哪个？为什么我看不见？”

    杨素馨指了一个方向，“你看到那个长椅上的一家人没，对面靠在护城河栏杆边的。”

    陈天雄的视线终于找对了目标，“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就在栏杆处。她少说也有1米6，个子挺高的。”

    “好文采。下次别做了。”陈阳换了打快板的语调，对着毛毛说道:“毛毛，你等下跑到黄衣服姐姐的身边摔倒知道吗？假摔，假装摔倒。”

    “报告长官，士兵毛毛一定会完成任务。”说完，毛毛一路小跑过去，站在那名黄衣少女身后，她也感觉后面有人，回头看到一个小男孩，与她大眼瞪小眼。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毛毛慢动作爬在地上，他已经领会了假摔的真谛。

    “陈叔叔，我好疼。”

    这小屁孩谁家的？

    这算老太太过马路，给我倒一个？

    黄衣少女看着地上的毛毛浮夸的喊疼，她嘴角咧咧。

    陈阳捂着额头，简直没眼睛看，这兔崽子还不如不“摔”。

    你在地上鬼叫什么？

    我没让你超常发挥啊！

    陈阳已经放弃上前，谁知道毛毛不按剧本走，好半天没有看到陈阳，扯着嗓子大喊:

    “陈叔叔，你快过来，你不是要……”

    陈阳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立马捂住毛毛的嘴，你想让我社死吗？

    抓起毛毛折身消失，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喂，你等我一下。”

    陈建国等人朝着陈阳追去，杨素馨也小跑紧跟其后。

    黄衣少女豁然，突然明白了那个小屁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跟前，望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好笑。

    来到一处绿茵草地，陈阳等人躺在松软的草皮上。

    “你别说，长的还不错。”陈天雄说道。

    “比我未婚妻差远了。”陈建国又吹起来，陈阳和陈天雄都特么无语，男德楷模。

    陈建国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开玩笑道:“反正你和柳知青没丁点可能，还不如去找刚才的女同志。”

    刚才女同志的外貌形象，尽管有一些好看，但始终陈阳没长到他的心巴上，“嘁，她和我没有缘，我情愿找隆医生。”

    陈天雄八卦的心情熊熊燃烧，宛如冬天里的一把火，“柳知青是怎么回事？”

    陈建国也没有任何避讳讲述，葫芦村男女老少都知道的事。

    “听哥一句劝，柳知青这种优秀的女人，接触的人都是同阶层的，家里介绍对象同样是门当户对，我不是歧视你的出生。”陈天雄真心劝慰。

    现代社会提倡及已经趋向于平等和开放，但陈天雄作为副行长的儿子位置来看待这件事，他并不看好。

    对于他所受的教育而言，两个同等地位的家庭更容易促进家族间的联姻，维护家族的利益。

    获得政治上的支持和经济资源的共享，继而完成牢固的地位以及影响力，确保后代将来的起始高点。

    都是亲戚加好兄弟，陈天雄还是告诫道:“你如果真的想，机关体系这条仕途的路你别想了，看从商这条路能不能爬到最高。”

    对于二哥这番话，他心知肚明，南省首富他明白大佬之间的同盟博弈和利益输送关系，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觉得爬到多高才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