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锤死古神的调查官不是好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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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演员

    咔、咔、咔……

    在安多恩接下莱茵的力劈,让那兵败如山倒的一往无前稍稍停滞之时,原本仿佛是为了向教会使团展现肌肉的仪仗队,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长铳对准了莱茵。他们端着铳的手十分的稳,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铳口仿佛定格在空气中没有丝毫的晃动,可想而知这些经过训练之后的精兵有着如何精准的射击能力。

    一瞬间就连莱茵都微微挑眉,虽然同样是几十把长铳,但显然和之前被骑警包围的感觉完全不同。虽说骑警也是配了长铳的,但他们毕竟属于治安局,主要工作还是维持秩序,配备火力只是为了增强震慑力。但此刻的这一批精兵,身上透着那种冷漠的杀伐之气,只有久经沙场真正见过并习惯了鲜血的战士才配拥有。

    一时间,莱茵都不自觉的有些兴奋。毕竟他从几十个普通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威胁,虽然如洛河所说,这本是一场戏,但真正的知情者可不包括这些精兵。只要安多恩下达指令,他们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阿克蒙德卿,这些……可是王国的贵客。”安多恩缓缓挺直脊梁,一点一点将那沉重的斧刃顶起来,在这一刻他的表现的确不负护国公爵的血脉。

    “把新教的疯子称为贵客,信不信奥古斯都和威廉把棺材板炸了都要跳出来?”莱茵的手上再度加力,让安多恩的刚刚升起的高度又降了几分。

    威廉是凯文的爷爷,安多恩的曾祖父,薇薇安的曾曾祖父。也是第一位护国大公,奥古斯都的左膀右臂,在战场上一直跟在奥古斯都身边。就像是教会需要正面作战的圣殿骑士团和负责暗中整治的宗教裁判所一样,奥古斯都也需要负责正面作战的护国大公威廉以及负责特种破坏战的叛教骑士莱茵。

    “时代变了啊,老家伙!”似乎是终于放弃了继续保持尊敬,安多恩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在战争时期,任何一个教皇国人都是敌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因为那是将整个国家作为筹码的一次豪赌。但现在战争早就结束了,都已经过去三四代人了,在这个和平的时期,没人希望因为往日的仇恨将国家再度拖进战争的漩涡。

    “和平年代,维系这份由你们那一代人拼命抢出来的安宁,才是我们唯一应当追求的。”

    “那你应该也知道,以教会的德行,可没打算维系这份和平。”莱茵冷笑道,“教会可是一直自诩人类文明的霸主,百年前王国独立可是狠狠的把教会的脸踩在地上,对教会的威信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你不会觉得,这些所谓的‘使团’真的是抱着和平目的来的吧?”

    教会和王国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毕竟王国是教会统治千年来唯一获得自由的国家,只要王国存在一日,对于教会统治下的其他国家就是一个糟糕的榜样。如果教会不能将这个唯一脱离掌控的国家出掉,那么日后在其余附属国心中就会埋下一个独立的种子。

    “王国从不畏惧威胁,但冲突不能由我们这边挑起。”安多恩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以快意恩仇。但我要考虑的是整个国家亿万子民的安危,这就是我的立场!”

    两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其他站台上正常车次的普通市民早就被疏散了,剩下交锋中的两人,以及一群手持冰冷长铳仿佛随时都会扣动扳机的精兵,以及……八个瑟瑟发抖的教会使团成员。

    其实早在进入王国境内的时候,或者说,当出使王国的任务落在这些人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就是弃子。王国和教会之间的关系说是死敌一点都不夸张。王国的边境线可是无数王国子民一寸一寸打下来的,是绝对的封锁线,就算是游商都不会傻到跨过王国边境进行国际贸易。

    因为在这条边境线两边的势力矛盾实在是过于敏感了,所以王国的跨过贸易,依仗的主要还是蒸汽轮船的运输能力所开发出来的航路。至于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常规玩利益把战争当做手段的那种战争,的确是这样;但像王国和教会这种不死不休的,别说是使者了,就是叛军和俘虏,那基本上也都是杀干净了省事,不然谁知道这些家伙里面会不会有渗透进来的虫子。

    所以作为百年后的第一次教会使团,甚至他们自己还带着教会的战略任务,自然也做好了殉教的准备。但事实证明,当死亡真正降临在眼前的时候,生命求生的本能会极大程度的压盖理智,本能的欲望驱使着他们活下去的念头暴涨。使团里剩下的这八个人,并不是那种真正极端的狂信徒。真正的狂信徒是那种会喊着教会万岁直接撞死在王国南境的疯子,他们可完不成教会的战略任务。

    所以在这一刻,尤其是当他们见证一个行刑官如此轻易的被莱茵所斩杀,对死亡的恐惧几乎摧垮了他们的理智,所以当安多恩为他们挡下了那头怪物之后,他们心中难免产生了一种庆幸,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而同时,当看到那些士兵整齐的瞄准之后,他们对王国的实力也愈发的忌惮。

    要知道在这几乎横跨整个王国的旅途中,王国各地可没少在沿途安排秀肌肉的戏码。让这些家伙掂量掂量,教会现在那种内部都没彻底统一的状态,是否真的敢来进犯王国疆土。

    “你们还好吧?”当余下的使团成员回过神来之后,发现站台上已经没了莱茵的身影。而安多恩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衣服调理整齐,重新带上了那种温和的微笑,就好像刚才爆发出雄狮般战斗力的人不是他一样,“抱歉让各位受惊了,对于各位的同胞的遭遇我深表遗憾……好在领队阁下没出问题。

    “抱歉,没想到那位阁下会出现在这里。这一点是我们的失职,不过那位阁下的手段本就诡异,就连女王陛下都深深的忌惮,哪怕祖上有旧,也摸不准那位的想法。”言下之意就是王国跟莱茵不熟,虽然对方的确在王国独立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莱茵并不属于王国,王国也无权约束莱茵。

    使团的几人面面相觑,领队的脸色仿佛吞了几吨苍蝇。那位裁判所的行刑官,本身就是伪装成普通成员,甚至是作为没有发言权的助理出现的。之前介绍的时候也是这么介绍的,而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王国在那个叛教骑士的手下保住了最关键的使团领队,虽然不是完全没死人,但死的只是个助理,问题也不算大。

    但使团的人都清楚,这个“助理”才是这个使团的真正核心。但这又不能说出来,否则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更何况杀人的又不是王国,而是莱茵,而莱茵是从教会叛逃的骑士,某种意义上来讲,刚才算得上是王国在教会自己没有收拾好的事情里救了正统的这一群人。而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无论这一次教会使团的目的是什么,王国都占据了主动权。

    使团领队只能客套的道谢一声,然后带队跟着安多恩的安排走。

    “啧啧……这就安排大肆报道了,薇薇安的爹血脉存疑啊,比起他爹和他闺女那种更倾向于正面硬钢的狮子,他更像是阴险狡诈的狐狸啊。”洛河躺在沙发上看着早报,报道的便是昨天教会的使团和莱茵在车站之间的冲突。

    就如同教会会将敌人打成异端来标榜自身正义一样,王国内部的舆论也早就把教会塑造成了试图洗脑民众的敌人。而在报道中,莱茵是一位年轻时遭到教会迫害只能背井离乡逃到王国的可怜人,结果几十年过去教会还不死心,数次派人潜入王国针对,之前更是在学院门口产生了冲突。

    最后这位被教会压迫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终于忍无可忍,在这次教会使团抵达敦兰的时候进行了孤决的刺杀。

    反正就是把莱茵塑造成那种复仇的勇士和不畏强权的斗士,这个时代的民众就喜欢看这样的戏码。而且他的复仇还成功了,使团里唯一死去的那个中年人,正是当年害的他家破人亡的教会高层的子嗣。

    而在他完成了复仇之后,是安多恩议员拦下了把屠刀对准其他“无辜”之人的莱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他既然大仇得报,其他人就暂且饶恕。毕竟如果使团全员都嘎了,教会必定会做出表示挥师北上。王国不怕战争,百年前能够赢一次,百年后也有一样。但战争总归是要死人的,边境的士兵,和边境的国民,都会因为战事的再临而丢掉性命。百年前先辈们争取来的自由和和平,也一定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

    于是,议员安多恩便从这位差点杀红眼的复仇者手中,救下了使团其他人的命,也避免了一场战争。

    总之,从结果上来看,莱茵完成了快意恩仇,安多恩维持了王国的和平,使团的其他成员得以保住了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甚至报纸上还配了照片,只有不甚清晰的几张照片,勉强能看得出来站台上的确爆发了冲突,以及最后使团其他成员都活着走出了站台……

    “这安多恩不当演员屈才了属于是。”洛河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昨天发生在站台上就是一场纯粹的戏,不然正常情况下莱茵那一斧子力劈下去,使团的领队早就变成两半了,哪有给安多恩救驾的时间。说起这个,当初安多恩那一脚把领队踹出去好远,多少肯定也是沾点私仇……

    “你是想说他演技好?那样在政治场合上能发挥的作用难道不比演员好吗?演员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戏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议员光鲜亮丽呢?”莱茵的视线在报纸上停了几秒,就没再有其他兴趣了。

    “……对哦,这个时代的演员确实不太行。”洛河一拍脑袋,这个世界目前的留影技术还停在照相机这一步。而这里的演员基本都是剧团里演舞台剧的,舞台剧演员和上辈子那些影视演员虽然看上去差不多,实际上天差地别。

    舞台剧受限于表演场景,以及这个时代的技术,演员需要将动作幅度、表情适当夸张一些,这样座位稍远的观众才能看得清楚,同时声音也要洪亮,不然坐远了就听不到了。而且同一部剧目要一场一场的演,很可能一年甚至几年就吃这一本,演绎过程中一般还需要混入歌剧的形式,对于演员的要求跟影视演员完全不一样。

    至于演员的收入,他们大多是跟剧团完全绑定的,然后按照每次演出的收益分成来定营收。再加上这个时代的资本和娱乐业的关系没有后世那样盘根错节,所以即便是那几个很出名的演员,最后能拿到手的收益也不算多,跟后世那种添加片酬根本没有可比性。

    教会的使团现在已经在上城区那边被安排好的住处住下,这种国家级别的政治谈判,通常要持续好久。莱茵自然不会像个痴汉一样跟在后面盯着找麻烦,他刚晋升超凡者,又铭刻了第一个言灵,还需要继续开发各种应用性质的能力。

    正统超凡者的成长其实更像是学者,并不是一味地战斗就能够打出来,还需要大量的知识辅助,对于语言的塑造、词义的理解都需要很高的学识,所以其实超凡者也算是一种封闭阶级,至少那些没有受过足够教育的人,即便签下契约成就超凡,也注定走不远。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莱茵在铭刻了【时间】这个理论上第一层唯一的一个言灵之后,感觉自己的命定之章,在这一级并没有到达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