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跟在你身边信息量就是大啊。】

    离开学院之后，洛河有些感慨。按照地球那边的文化理论来看，当过多的要素聚集在一起，其中的焦点便应当是所谓的“主角”。

    在遇到莱茵之后，洛河愈发有这种感受，或许这位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场厮杀，莱茵就展露出了堪称恐怖的战斗力，甚至在最后还完成了一次堪称经典套路的英雄救美。这种套路倒是异世界穿越流派里较为模板化的套路，只不过莱茵很显然走的不是对世界毫无了解的穿越主角路。

    之后顺着遇到的第一位典型女主角薇薇安，接触到了护国公爵凯文，触发支线“莱恩哈特家族特殊人选的护航”；之后又通过事件“房东的葬礼”对于生离死别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同时获得了房屋产权，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再然后家中还出现过怎么看都不像是边缘NPC的绝色美女，两人的关系一看就很有故事。

    第二次和薇薇安触发见面线路，在交谈中展露出和国家命脉级别的资本有着很深的牵扯，象征着能够获得技术层面的完备后勤；随后又和一位学术界大牛教授交往莫逆，教授家里还有个很有呆毛王既视感的美少女可以解锁支线。

    这样汇总下来，短短几天时间里，莱茵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资讯富集化。只不过这位走的大概是本土无敌流的路子，比如一直隐居幕后的老怪物出山、千年前的大人物转生到现代装逼之类的剧本。

    反正目前看下来这样的剧本，如果塞进去一个有挂的穿越者，好像也能衔接。毕竟在这个存在神秘的世界，如果按照常规穿越文的套路，穿越者必定要追寻超凡的。那么研究所逃跑的怪物就可以成为穿越者第一次接触超凡的节点，然后利用外挂英雄救美、接触公爵、触发薇薇安支线，如果恰好在这座城市里租了哈德逊太太的房子，陪了老太太几天的话也有大概率能拿到房子，再之后通过某些巧合之类的途径，比如甜点店铺的偶遇搭上玛莉亚的支线，接触到威廉姆斯教授，然后教授作为引路人进入超凡……这开局就十分顺利。

    甚至就连那个什么工坊，也可以找机会接触，反正穿越者如果有外挂，总会提供各种方便的嘛。

    洛河不禁想入非非，总感觉这样才是一个穿越者正常的开局。

    然后再想想自己的开局……算了，往事休要再提。

    往好处想想的话，之后跟在莱茵身边，应该也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吧。毕竟莱茵这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路人NPC，这个世界如果之后存在什么精彩的史诗，那他必定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反正现在他这幅样子估计也没什么登临强者之巅的机会了，那到不如单纯做一个观众，见证这个在暮年才踏入超凡的存在，将会带来怎样精彩的余生。

    洛河倒是看的很开，他对于新环境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反正也算是白来的第二次人生，爱咋咋地吧。

    【对了，之前看你们那样子，那个呆……那个玛莉亚的身上看上去也有支线故事啊？】

    “支线？那孩子的经历到也不算特别，只是单纯的作为十几年前一次超凡事件的幸存者而已，因为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因为接触神秘而产生侵蚀，所以这十几年的时间威廉姆斯一直在帮忙消除她身上的要素，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没啥问题了。”

    【不是说这个世界的神秘有什么互相吸引的法则吗？她这样的接触者居然能够逆向变回正常人吗？】

    “还是能够做到的……薇薇安那是因为她本身是莱恩哈特的人选所以才直接入伙，如果当时出现在巷子里的是别人，圆桌骑士那边就会专门派人来对目击者进行治疗，清除他们身上的超凡要素。不过侵蚀过的痕迹很难消除，这一类人也会更加容易吸引到超凡事件。侵蚀这东西也是有不同层级的，而且文明本身存在秩序场，神秘没有那么容易介入。”

    【所以这个世界其实没有那么岌岌可危？】

    “如果一辆列车从断崖上坠落，那么在它彻底摔碎在山谷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里面的一切除了稍微因为失重感到不适之外，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不是吗？”

    【嘶……这比喻还真是恰切。喔，天要黑了呢，之后又什么计划吗？】

    “先回家，研究一下签名的问题，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去一下奥菲莱特的工坊。”

    兰德大街541号的房子是带地下室的，而自从莱茵进来租住之后，这里就被他用作了训练场。事实上，哈德逊太太在出租房屋之后，就只留给自己一个二楼的卧室。平日里这个老太太的生活就是在卧室里起居，然后剩余的时间基本都在前庭院里晒太阳撸猫，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缅怀过去。

    莱茵虽然自称侦探，经营着事务所，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客人上门。

    本质上来说这是侦探这个行业在这个时代的现状，就像之前薇薇安明显表现出对私家侦探的不屑。后来哪怕因为种种原因对莱茵表示尊敬，但莱茵敢肯定她对侦探仍旧没什么好印象，只是觉得莱茵需要伪装才弄了个“侦探”的身份。

    在奥尔维斯王国，侦探这个行业才刚刚起步，至于教国和南方诸国估计都没有这个行业，大陆东部的那个大国倒是不清楚，毕竟中间隔着堪称天堑的山脉，绕路走海洋航线又在远端的冰洋区，所以大陆两侧的交流实在有限。哪怕教国都没想着把他们的主的荣光扩张到山的那边。

    而王国的侦探甚至不是被国家认可的职业，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正规的王国认定的执照。某种程度上说，这种刺探情报和隐私的职业，本身就挺招人烦的。王国之所以默许这个行业的存在，本意是给治安局减轻压力。

    毕竟找宠物和调查外遇以及失踪不到时限这种小事，如果都来找治安局，那无疑是在浪费警力。更别说这个时代的通讯手段相当有限，国家特殊部门能够得到充足的预算，或者那些贵族和大资本有足够的筹码之外，平头老百姓基本还是靠着书信和见面进行通讯的，就比如莱茵要找威廉姆斯教授，是提前寄去了拜帖，告诉对方我要登门拜访，让人不至于毫无准备的接待。

    至少比起洛河所描述的那种莱茵根本无法想象的世界比起来，这个世界的技术还是相当落后的。

    哧——哧——哧——

    莱茵只穿着背心和短裤，在还算宽敞的地下室挥舞着但单手斧，浑身的肌肉如同游龙般涌动，那似乎是一种特殊的锻炼方式，并不是简单的挥舞，而是在挥舞之间活动全身各处的肌肉，同时配合特定的呼吸频率，以此来进行锻炼。

    【嘶……好强的灵压！这就是纯粹的强大吗！】

    洛河左右无事可做，就跟着来看莱茵锻炼了。作为一个战士，严格的自律是保持身体状态的基本，必须日常坚持锻炼才能保证身体在最佳状态，能够随时应对突发的危险。

    洛河毕竟也曾直面过莱茵的战斗，还是作为受害者的身份，当时他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这家伙实在是太过于擅长战斗，或者严格来说是厮杀。他所挥舞的单手斧，每一次劈砍，都是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是那样的纯粹，纯粹的稳、准、狠的切向敌人的致命位置。那是千锤百炼出的绝对实用主义的技术，是靠着鲜血和厮杀堆砌起来的经验。

    但洛河也记得，记得莱茵的确拥有那种包含了视觉冲击和特殊效果的招式，那是利用手杖挥出的剑光，七道剑光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中间围剿，宛若巨兽噬咬一般将目标席数笼罩吞没。

    曾有岛国的剑圣为了砍中飞燕而创造出同时从三个方向聚拢而来的剑技，被称为秘剑燕返。在某些特殊设定中，那甚至是升华成了英灵宝具级别的技术。

    而莱茵在那一刻施展出来的剑技，远比那要更加恐怖。

    至少当时还留在怪物体内的洛河，是真的感觉像是有一头巨兽张口噬咬而来，没有任何躲闪退避的机会。

    不过，洛河可不是那种因为好奇就会打断别人修行的类型，而且比起剑技，他此刻在意的是另外的东西。

    【居然一点不协调都看不出来？这个世界的科技不是落后，是特么走歪了路啊。起码这条胳膊的水平，也得是赛博朋克级别的科技才能做到的水准吧？】

    让洛河感叹的，便是莱茵右手的义肢，那精密复杂的齿轮和曲轴，构筑出一个足够拟真且灵活的假体。在莱茵身上就好像浑然天成，完全没有影响到莱茵的体态平衡之类的，甚至左右手武器互换都没有任何影响。只不过洛河也看得出来，虽然左右手的熟练度没什么差别，但莱茵显然是个左撇子，他更喜欢用左手主攻。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一条钢铁手臂更适合主防吧，毕竟这玩意肯定比血肉之躯抗打。

    不过就按照莱茵现在的日常锻炼习惯来看，这家伙哪怕玩出二刀流都不算奇怪。甚至在练完了持械的战斗之后，莱茵还针对赤手空拳的肉搏进行了日常练习。而那一招一式的锻炼，带着飘逸的玄学味道，让洛河甚至嗅到了浓郁的源自家乡的味道。那一套动作将让莱茵高大健壮的身体充满柔和的韵律，然而无论闪赚腾挪却好像脚下生根，下盘务必文档，而当他的架势转变为进攻的时候，却又刚猛无匹，甚至挥拳之间便有空气震鸣。

    【你这个拳法……有什么说法吗？】

    洛河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毕竟和那简单粗暴的劈砍不同，这一套明显带有某种架势套路的动作，到处都是天朝武术的影子。甚至哪怕施展这一套动作的是一个很典型的西方白种人，洛河也觉得没有丝毫的违和感，颇有那种武学宗师的气度。

    “这是大陆东部的拳法，”莱茵结束了练习，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擦汗，“以前有段时间，我跟一位来自大陆东部的人一起行动，然后他算是指点了一下启蒙，不过他本身的招式和流派不太适合我，所以我就按照自己的习惯进行改良了。”

    【大陆东部……你之前说过大陆两侧几乎没什么交流？】

    “是啊，毕竟交通不便，大陆中央是纵贯南北的天堑，绕行的航线又常年冰封。”莱茵耸了耸肩，“两边无法构筑稳定的通道，上千年来能够抵达对面的人寥寥无几。就算是超凡者也基本不会吃力不讨好的去对面看看，毕竟据说两边是完全不同的文明形态，法度和规则甚至思想都完全不同……人总是喜欢呆在自己的舒适圈里不是吗？”

    【真的没有办法去大陆东部吗？那之前教你拳法的人是什么情况？】

    “他啊……他是为了躲追杀，那边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所以拼命从中部的绝壁上翻越过来的，要不是运气够好人都没了，后来在这边的余生也是格格不入，再加上之前烙下的病根和暗伤，苦哈哈的折腾了十几年就英年早逝了。”

    【这样吗……】

    “听你这意思，你是想去那边看看？也对，对于陌生的世界总归是好奇的，要是我去了你的世界，肯定也想把各个角落都好好探索一遍。”

    【不……你不懂的。】

    对此，洛河并没有跟莱茵争论什么，有些事情，除非真正意义上有着相同的经历，否则是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看着毛球蔫蔫的样子，莱茵挑了挑眉：“你要是想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之后我带你去就是了。说起来那个东部人也在我这留了个委托，如果去那边的话正好办了。”

    【嗯？什么委托？】

    “把他的骨灰埋在那边的，可能的话最好立块碑，最好是能跟他家人葬一起。”

    【……落叶归根。】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