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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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历史重演

    天启元年五月,天气慢慢开始炎热起来。

    四季分明的辽东,此时春天与夏天开始交替,空气中的温热让人昏昏欲睡。

    祖泽润身侧站着韩阳,手中提着一个礼盒,身后一众侍卫身着褐色衣服持刀而立。

    小凌河的岸边因为战争的原因,已经没有了渔民。

    河东之战最后犹如祖承训想的那样,最后还是在原地展开了决战。

    红衣大炮头一次进入平原地带,威力巨大,让整个女真都陷入了沉默。

    此战打了足足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整个辽东像是人间地狱一般,满目疮痍,遍地残肢断臂。

    尤其是紧靠辽河,河水被鲜血染红,一时间下游的百姓都开始收拾行装随时逃亡。

    可这场战役最后还是以明军大败而终,辽东的防线全部退回到了广宁卫。

    王化贞的借兵变成了一纸空谈,熊廷弼在相信王化贞能够借来蒙古四十万骑兵的情况下,贸然出兵,最终导致惨败,好在贺世贤在平西堡胜利,广宁也保住了。

    只是如此一来,整个辽东腹地全部陷入了女真的管辖之内。

    尤其是复州等城,瞬间便成了人间火海。

    朱由校一怒之下,罢免熊廷弼和王化贞的官职,押解回京斩首示众。

    一同压回去的还有之前捕获的代善等人,也一同被押解进京!

    继而朝廷派遣兵部左侍郎王在晋经略辽东,王在晋来到辽东以后先是大肆赞扬山海关的雄伟辽阔,然后上书朝廷希望能够退守至山海关,言女真有后路可退,辽东只有退守至山海关,以一关之力可挡住女真铁骑。

    此事被朱由校压在案上不予发,故而王在晋只能驻守广宁。

    正值中午时分,微风斜着吹在众人身上。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祖泽润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才能自由活动。

    辽东腹地的丢失,让整个辽东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尤其是辽东的百姓都仓惶的跑进了燕山里面,但复州地区的百姓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祖泽润站在小凌河的岸边等待着押送车辆,远处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押送军官,其后是被风吹的异常凌乱的熊廷弼。

    押送军官见到岸边祖泽润身后站立的十几个人,顿时挥手停了下来。

    “祖氏泽润,前来探望辽东经略熊廷弼!”祖泽润率先亮明身份,一旦引起误会,后果可不是他能承担的起的。

    毕竟他身后的这些人,经受不住远处那些手握长刀的骑兵。

    押送军官听后,眼睛微微一红,随后翻身下马,整个人说不出的悲伤。

    “可是山海关总兵祖大寿之子?”押送军官高声问道。

    祖泽润点了点头说道:“敢问将军大名?”

    押送军官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广宁千户候世禄!”

    祖泽润张了张嘴,又是一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忠义之士!

    “前来送熊帅一程,不知将军能否行个通融?在下备了些微吃食,还请众将士品用。”

    候世禄摇了摇头,转身走回车队,听到两人喊话的熊廷弼睁着双眼看向远处的祖泽润。

    虽然他与祖承训有过同宜,可对于这个稚童内心还是引不起任何共鸣之处。

    候世禄小心翼翼的将铁链解开,随后在众位将士的关注下,私自将囚笼打开。

    “将军不可!”身后一位明军握住了候世禄的胳膊。

    候世禄红着眼睛,转头看向那位明军说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那位明军看着候世禄轻微的点了点头,候世禄并没有愤怒,反而平静的说道:“沈阳之战后,我本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他娘的阎王爷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我,在床上躺了半年后,居然能够下地行走。

    我已经死过一次,你觉得会怕?”

    那位明军无奈的说道:“将军之勇,众人皆知,可若是私自打开囚笼,传到了朝臣的耳朵里面,将军日后可就......”

    熊廷弼看着昔日曾经在他麾下,浴血奋战的候世禄声音沙哑的说道:“世禄何须如此?将死之人罢了,走吧走吧!”

    熊廷弼的话语像是一记重锤打在候世禄的胸口,让他格外的难受起来。

    如果不是朝廷里面的文官互相倾斗,辽东怎么会陷入如此境地。

    候世禄心痛的看着熊廷弼,这位辽东经略总是在辽东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可就是这样深明大义之人,没有善终。

    “此时不吃点喝点,回到顺天,还有机会再吃?”候世禄几乎是忍着痛苦说的。

    熊廷弼轻微摇了摇头,此次一战虽然是他主站,可明眼人心里都知道这一战不能停。

    朝廷党争已经趋近于明面上了,泰昌天启这对父子能够稳坐皇位,东林党出了很大力气,所以在朝廷里面东林党人权力越来越大。

    不论是袁应泰,还是后面车子里面的王化贞都是东林党派到辽东的一颗棋子。

    熊廷弼以前想着,王化贞这个人还堪用,最起码是懂一些战场上的兵事的。

    可这次王化贞的借兵而战,彻底让他背上了千古骂名。

    尤其是在朝廷里面已经明确下旨,要求辽东罢战。

    熊廷弼摇着头,双眼早就流干了眼泪。

    再看前方有些模糊的祖泽润,突然脑海之中响起了那日祖承训说的话。

    他有些好笑的抬头望着天空,原来这句话真的一语成鄂。

    候世禄径直将手臂上的那只手甩开,随后想要继续讲囚笼打开。

    身后众位将士都赶忙跑了过来,若是现在被打开,那可真的要了他们的命了。

    毕竟连带之罪,他们也承受不起。

    他们就是底层的一些军官,一旦事情败露,死罪都是轻的。

    候世禄怒目圆睁,环视着周围这些明军怒吼道:“都滚,别逼我拔刀!”

    众人表情凝固,但手中力量仍然不减。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马蹄声,但声音并不是很大,听起来就是几匹。

    众人顺着声音向后面忘了过去,祖泽润也好奇的抻着脖子看了过去。

    几匹明军特有的枣红色战马从远方疾驰而来,待到熊廷弼跟前才缓缓停住。

    如果此时吴襄在这,就会认识其中几人便是当日在平西堡救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