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知然躺在寝室硬硬的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手机偷摸放被子里摁亮，电量只剩百分之三十。

    没有消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闭了眼，觉得眼睛又酸又涩。

    耳机听久了也有点厌烦，她摘下放进耳机仓，侧着身子试图睡觉。

    可焦躁的情绪就像猛兽一般搅乱她的心，为什么林怀一天都没回自己消息?

    他不是这样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句句有回应，即便自己发的再多。

    手机被收了?

    不可能，林怀又不是自己这种人。

    她踢了被子，身上有些发热。她点开和林怀的聊天界面，往上翻之前的聊天记录，看完又点进他的朋友圈。

    没有更新，仅有的几条都是和自己出去玩时发的。

    好啊，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

    知然摁灭屏幕，赌气般地将整个人蒙进被子里。

    模糊间睡了两三小时，知然睁了眼，怎样也无法再入睡。

    他心里，是不是没有我?

    她仔细回想和他的经历，在亲昵和礼貌之间把握得很好，只是平常的吃饭和送吃的，你来我往，多么正常，甚至他还没有叶铭捷和自己熟悉。

    明明之前自己的生活还算有滋有味，放了学就回去听歌看剧，弹会儿吉他唱点歌，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料，对学习也没什么压力。现在倒好，不就抄了他林怀一张卷子，被他几句鼓励困住，就真以为自己脚踏实地能追上人家?

    现在就连喜欢的音乐也很少再碰，冒险把林怀当做精神寄托，就是这个下场！

    她脑中责备自己的声音放得越来越大，心跳紊乱，干脆拿起手机质问他好了，大不了就直接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要让自己再处于这痛苦境地。

    她这样想着，却不敢真的将质问的话发出去。

    她是他的谁?凭什么问?

    说不定人家正和新欢聊得正嗨呢，真是可笑啊，知然。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教室，浑浑噩噩睡了两节课，仍然没法清醒，加上昨晚踢被子，嗓子还有些哑。

    她算是摆烂林怀回不回消息了，教室白晃晃的灯光照得自己发晕，讲台上老师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电阻。

    她听不进去，觉得头昏脑胀。

    果不其然，大课间她睡醒之后，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发烧了。

    这次知然给自己妈妈打电话，李雁琴终于信了。

    “你盖得很薄吗，怎么不从家里多拿床被子去，哎，我还在深圳这边开会，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没事的妈妈，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下午知然拉着行李箱，独自打了车回家。

    终于离开学校封闭的环境了，知然大口呼吸着校外的新鲜空气，头痛也减轻不少。

    或许真的需要一场感冒来完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请了五天的假，连着几天白天去医院输液，回家之后倒头就睡。

    周四晚上严深打来电话，想叫她吃顿饭。

    “知然啊，感冒好点没有，这有个京城来的制作人，来见识见识?”

    严深平静有力的声音像给知然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仿佛又回到之前的生活，没有林怀参与的生活。

    那个制作人很喜欢严深的beat，还答应帮他remix。知然很喜欢这种氛围，一桌子人都喜欢音乐，对说唱有自己的看法。她甚至把自己之前写的歌词给制作人看，没想到制作人说她很有天赋，说她应该走艺术的道路，不要浪费天分。

    众人聊得兴尽，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

    严深和制作人还有几个朋友转战下一场，知然去不了那些场合，只好自己回了家。

    “当你失意之时留声机里还有音乐，它会伴随你的每个日夜。”

    知然听到这句歌词，感到一种莫大的安慰。精神寄托可以是音乐书籍或者其他任何，但就不能是人。

    她走过转角准备等车，目光掠过这条小街，看到一家甜品店。

    心脏像被人狠狠拽了一下。

    林怀笑得满面春风，他对面坐了一个知然不认识的女生。

    原来这些天不回消息，是有新朋友了。

    热水器忽冷忽热，就是有很多人在用咯。

    她自嘲般的笑笑，眼眶渐渐泛红，身体觉得刺痛。

    没什么的知然，你一定会成长起来的。

    返校之后过了几周是期中考试，知然拼尽全力，也只拿到班上三十名名。

    刚过本科线。

    想起这些日子她去办公室问数学老师题，班上几个男同学还明里暗里嘲笑她，嫌她假努力，耽搁他们问大题。

    寝室有个成绩好的姑娘给班主任说，知然晚上睡觉翻身声音很大，吵得自己睡不好，所以这次期中才少考了几十分。

    班主任找知然谈话，张口闭口说她成绩不好，就不要影响其他人。知然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反驳班主任一句，气得班主任直接把桌上茶杯摔碎。

    李雁琴终于从深圳赶回来，面对面和知然班主任说这件事情。

    班主任劈头盖脸说了一堆，字字都在说知然上课不认真，作业不好好完成，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不是我的错，她自己成绩没考好，怎么怪到我的头上来?是不是以后她杀了人，也可以说是我做的?”知然听的忍不了，直接说回去。

    “你看看你看看！”班主任气得直发抖。

    李雁琴跟班主任周旋好一会儿，才把知然领回家。

    “我不想住校！”知然到家把书包一甩，大声说着。

    “好了好了知然，这次妈妈觉得你没错，那个女生自己有问题。”李雁琴脸上浮现出些许担忧。

    “反正我就是不想住校！”

    知然仍在坚持，寝室几个女生跟她根本处不来，觉得她行为怪异，天天听些奇奇怪怪的歌，成绩不好，跟正常人不一样。

    “怎么啦然然，在学校受欺负了?”

    “我就是不喜欢住校，好几次我还在洗漱，她们就把灯关了。早上八个人一起起床洗脸，就用一个洗脸池，根本挤不过她们！班上都同学也不喜欢我，我根本找不到认说话。”

    知然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怎么可能适合知然这种注定飞向天空的鸟。

    “那你怎么想，你明年就高三了啊然然。”李雁琴见知然哭了，连忙过去抱住她。

    “我就想走艺术，反正我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上重本，还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是知然……你让妈妈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