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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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雕战大蟒 天山觅红莲

    阳春三月,西域的风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像一匹奔腾的野马,一溜烟的跑远,身后留下一溜白烟和背影,只是那道旁枯枝上吐露的嫩芽昭示着春天业已来临。

    这几日白袍客给雪儿用火魂神功把毒气逼住,使其不能上行,一面喂服茯若散以疏化毒气,只等那百年一遇的红雪莲能早日到来便可功药齐下。

    可是他心里却又平添了许多担忧,毕竟距离上次红雪莲现世已过去了十余载——

    那次是他为了懂他爱他的她只身犯险,在那天山之巅以炒麦为粮、以雪为饮、夜宿山坳,寻觅数月才偶的一株。

    以至时到今日,冷风一吹双膝还刺痛无比,可是一旦想起这些,尤其是望向他的她那明媚清纯的眼神,他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甜蜜、温暖的,就如南国阳春三月的太阳,他是记得这种感觉的,依依也是记得的,只是依依不是那个“她”。

    “啾……”一声长鸣划破静谧的雪山,遥望苍穹,瓦蓝色的天空舒卷着几朵白云,就像一件天作的青花瓷,煞是干净、清澈、明亮,如果你再嗅一下这雪山之巅的清凉空气,顿时,身体上的每个毛孔像是洗了一个冷水澡,让人说不出的爽快和舒服。

    缘一和媚儿就是这个感觉,但啾鸣的金雕儿却无暇感受这些。

    缘一和媚儿极目眺去,只见一只金雕儿在空中俯冲下去又腾空飞起,重复几次,又在空中盘旋不时,又复俯冲腾空。

    缘一意识到金雕可能在进行搏斗,可是在这雪山之巅还有什么生灵能和金雕进行如此搏斗?

    缘一想看看也是好的,毕竟她们在这雪山已经攀登十余日,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碰到生命也是让人欣喜的,不管是不是敌人,是不是会有危险。

    她们在峰顶附近的一个山坳里攀爬,藉此可以躲避金雕的视线,两只金丝雀儿就如两个哨探,不时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个不停。

    媚儿小声说:“你们两个调皮蛋,快安静些,小心被大金雕捉了活吞了去。”

    经媚儿这么一说吓得它俩顿时钻到媚儿的口袋,仅偷偷露出两只黑豆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

    扑簌,几片碎雪飘落钻进媚儿的脖颈,媚儿打了个激灵,一缩脖儿,再仰天一望,金雕已经近在眼前又腾空飞起,翅膀呼扇激起雪花也四散开来,冷不防向媚儿缘一袭来。

    缘一、媚儿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头来,这里是山巅上的一块平台,平台一角矗立着几块大石,大石之间却冒出汩汩细流,冒着热气,再看细流所经之处长出三三两两错落而生的花草。

    两只雀儿在四下白茫茫的一片里忽然发现这绿油油的世外桃源,禁不住争先恐后地从媚儿口袋里飞了出来,更是忘记了当下潜在的危险,缘一和媚儿也对眼前景象甚感诧异不已。

    缘一和媚儿循着这绿油油的细流向上游望去,之间大石之间有碗口大小一个石洞,汩汩的泉水夹杂着热气从洞口汩汩冒出,水流汇成小溪顺着地势向低洼处流去,渐渐消逝在皑皑白雪之中,沿途因水温和水分的滋养花草得以生长。

    再细看大石旁仰卧一具白色的骷髅,因与雪色相容,不仔细辨认反而一时不易察觉。

    突然围绕骷髅的一条白色条带蠕动起来,在这条白带的一端抖动着空色的丝线,同时发出呲呲的刺耳声音。

    “雀儿,小心,蛇!”媚儿禁不住大声惊呼起来。

    就在媚儿大声呼喊的瞬间,这条大白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腥红的粘液霎时向低空飞跃的雀儿弹射过去,幸好雀儿平时经妩媚二人调教,躲避暗器的能耐不敢说一流暗器高手难以伤他们分毫,至少普通使暗器的武林中人不在话下。

    雀儿振翅高飞躲过,只见这一口腥红粘液落在二丈开外的一颗草叶之上,草叶一接触粘液顿时发出呲呲的声响,旋即叶片变的焦黄起来。

    缘一不禁暗道:好厉害的蛇毒。只是这白色的蛇儿却是不曾多见,抑或是这虫儿常年盘踞于这山巅的皑皑的白雪之中,颜色也被同化至白。

    这大白蟒见一击不中,又收回身子,露出獠牙做弹射状,只是这次调转头来向发出呼喊的媚儿这边袭来。

    这一情势突变,吓得媚儿不禁花容失色,急忙闭上眼睛哭喊道:“师傅,我怕!”

    缘一一惊,运足十成内力将袖内两枚银针向蟒蛇张开的大口射来,这蟒蛇虽有碗口般粗细,却甚是灵活,一扭脖颈竟轻轻松松避过。

    缘一再发射银针的同时已是拂尘拍雪顺势腾跃到半空,只见一团藏蓝色的衣襟裹挟着朵朵银花在漫天中飞舞,而追逐的那条白色蟒蛇宛如云袖划出一圈圈优美的弧线,在这银花中往返穿梭。

    缘一施展流云步轻飘飘的在半空中腾挪跳跃,那蟒蛇在身后紧追不舍,眼看就要碰到缘一的衣摆,缘一好像身后长了一双眼睛,一个鹞子翻身,右脚轻轻点到大蟒蛇的头顶,左脚脚尖伸出侧击大蛇的左眼。

    大蟒蛇被激怒,摇头晃脑要把缘一从头上甩下,缘一随着摇摆站立不稳,踏步向后倒退,这大蛇扭转头颈带动前身,又回头折返张口向缘一袭来。

    缘一心内暗想:必须找准这大蛇的七寸才能一击致命,这样在大蛇身上站立不稳难以找准机会,时久必受其累。

    因此倒退从大蛇身上滑下,在雪地里仰身背弯滑步倒退,大蛇腹部在缘一面上掠过,缘一急忙催发幻阴神功,内力从拂尘把柄直传至尘丝,根根尘丝如钢针笔直向大蛇腹部寻来……

    此时的媚儿如同冬日折翅的鸟雀蜷缩在雪地之上,那两只金丝雀像是同伴一样在她身旁跳跃,像是给她送来些许安慰。

    媚儿慢慢睁开了双目,呆呆地看着师傅和蟒蛇搏斗。就在媚儿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空中一阵旋风袭来,两只雀儿受惊箭也似的飞射而去,疾疾射向半空中压来的大鸟——雪域金雕。

    再看那大鸟一个呼扇翅膀把两只飞驰的利箭收裹到翼下,其疾驰下坠的速度未变,两只明晃晃的利爪向媚儿的肩头抓来。

    媚儿一个雪地打滚,拂尘向金雕的利爪卷来,拂尘打着卷儿将金雕的左爪裹住,媚儿顺势在头顶抡起,金雕不得已展开双翅维持平衡并意欲挣脱,这时翼下的双雀得以喘息,急忙斜向飞出,啾啾鸣叫不已。

    再看媚儿此时已被金雕腾空携带而起,媚儿紧紧抓住尘柄,金雕振翅向高远飞去,媚儿只听到耳畔的风声呼啸不断,雪地上的细流越来越细,慢慢变成一根丝线,师傅和大蟒蛇的影子也渐渐模糊起来。

    金雕盘旋着不断抖动爪子,想把缠在上面的拂尘和媚儿甩掉,可是尘丝越拽越紧,金雕逐渐烦躁起来,气力也是大不如以前。

    这时双雀见媚儿受困,金雕双爪一时难以形成攻击威胁,再次向金雕袭来,这次它们找准机会四爪直击金雕双目,金雕被迫摇动颈脖闪避双雀的袭击,同时张开秤钩般坚硬的嘴来撕咬它们。

    由于金雕慢慢盘旋下落,速度也缓了许多,雪地上的细流慢慢由一根丝线变成丝带,媚儿耳畔的风声也淡了,意识慢慢从惊吓中唤醒,见离地不足二丈高度,猛地从袖口射出一枚银针,直穿金雕的腹部。

    金雕受疼急速忽闪双翅,摇摆起来,媚儿见势急忙松开尘柄向雪地飘落,双雀也及时赶到抓住媚儿双肩急速拍打翅膀以减缓媚儿下落之势……

    缘一正要拿拂尘直刺大蛇的七寸要害,突然大蛇腾空跃起,媚儿在飘落的瞬间感到一团白色在眼前一晃,再看金雕连同拂尘已被大蛇活活吞下。

    大蛇没做停留尝到了猎物的滋味更是亢奋不已,此时缘一的银针已经用完,见此情势忙从腰下拽出玉佩就要当作暗器向大蛇砸来,大蛇一见玉佩顿时暂停了攻击,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稍一停顿变径直滋溜从汩汩冒水的碗口粗细的泉眼钻了进去,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缘一不知所以,呆了几秒钟,这才想起一旁的媚儿,急忙拉她起来,道:“媚儿,可曾受伤?”

    媚儿摇摇头,满眼迷茫地望向师傅的玉佩,透过玉佩的镂空,她隐约看到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花——在寒风中摇摆!

    “师傅,你看,雪莲花,红色的雪莲花!”

    缘一扭过身,顺着媚儿手指的方向,看到一朵红花在凌风摇曳,她二人缓步试探地走了过去,以防再有突发事故。

    只见一具白色骷髅仰卧,骷髅两腿呈盘腿打坐状,右手紧握一把拂尘,再看那尘柄为一根油润白玉打磨而成,根根白色的尘丝亦隐约可见。

    再看那束雪莲花在骷髅的嘴里生出,在斜阳的余晖中,沐浴着雪风散发出幽灵般的凄艳。

    缘一心念转圜道:这绝顶之上竟然有人在此坐化,再看这玉柄拂尘,想必是一等人物。

    她思绪纷飞,一时无法判定。

    缘一道:“媚儿,小心把这花儿摘下,我们快快下山去吧。”

    “是,师傅。“媚儿小心翼翼过去,轻轻嗅了一下,一股清香霎时沁入肺腑,不禁哆嗦打了一个寒战。

    媚儿连茎折断慢慢放入所背长匣内,双手交给师傅。

    缘一道:“媚儿,你的拂尘呢?”

    “被那大鸟给抓去,一并吞到那大虫的肚子里去了“

    “哦,是了,大鸟身中你的毒针,想必大蛇也难敌这药儿,但这恁大的蛇在这巅峰之上出现也着实奇怪,怎么好像甫一见到玉佩突然就匆忙退去了呢?”缘一若有所思,喃喃道。

    “既然拂尘已被大蛇吞去,地上这把拂尘,你就暂且拿来一用吧,想必这主人也不会为难你这小娃娃,再说在这雪山峰顶之上相遇,也算是有缘。”

    媚儿捡起拂尘,玉柄凉凉的攥在小手里,更加衬托出拂尘的脱尘之气,媚儿在师傅的授意下将骷骸用雪掩盖,做了一个坟茔模样。

    媚儿哪知缘一嘱咐媚儿小解并在其背过小解之时,已经把那颗山巅独存的雪莲花株已经连根拔起,只是仍旧直立于骷髅嘴巴,根已离开石缝。

    事毕,缘一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不过这冷笑也是那么令人痴迷,就如口渴难耐时饮下的鸩酒。

    于是,缘一背起花匣携了媚儿沿来路疾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