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第五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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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石好几只鸟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暗淡光线,燃着一根根白色蜡烛,被男男女女捧在手中。

    身上很冷,脑子里有别的声音和自己说话。

    内心惧怕,头发与碎骨烂肉组成的怪东西徘徊游弋。

    不能出声,出声的都被吃了,成为怪物的一部分。

    不能说话!

    手拼命掩住她的口鼻,不让实习女教师哭出声,却看到她面容一点点青紫,掌心气息越来越微弱。

    不能这样下去!

    不能再有人死!

    还有一个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身上更冷了,脑子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多,自己也成了怪物。

    杀!

    杀出去!!

    没时间再等高兴,必须去找方黛,执行最后的计划!!!

    找到了,可是为什么要寻死?这不是你的错。

    救她,高兴说过她不能死!

    好热,身体最深处就像被浇上滚烫的热油,高兴给她的是什么鬼东西!

    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近在咫尺。

    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不甘心呢,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脑子里的声音在哀嚎,一个个崩碎成漫天星光,而我就像容纳星辰的宇宙。

    十四条性命换一条命,我想我能理解方黛了,理解她为什么萌生死志。

    尽管他们告诉我,如果不是高兴收留,他们早就魂飞魄散,又或是迷失在怨恨里成为最讨厌的自己。

    这是报恩,可自己一点都不心安理得。

    影子长出十几条尾巴,尾端是他们的面庞。

    从今以后,我与他们同在。

    我……

    叮铃铃铃——

    闹铃声惊醒陷入乱梦的张东升,瞅了一眼窗外,东方未明天色昏暗。

    梦中境遇模糊不清,张东升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越是想记住梦中内容,越是遗忘得什么都不剩。

    再看时间,才早上六点二十。

    现在已经不是教师了,却忘记调整闹铃时间。

    张东升哭笑不得,昨晚回家之后,对着影子研究了好久,直到凌晨四点才睡。

    这下好了,才睡了两个小时来小时,也不知还能不能睡得着。

    瞅了一眼被台灯映出的影子,调整闹铃时间,他合上眼睛继续去寻周公。

    视线一黑,脑子里全是那个伸出车窗的手臂,以及那个被松开的孩子。

    果然……

    张东升掀开被子,有些烦躁。

    抄起手机给高兴发短信息,写了删,删了又写。

    【你昨晚看到了吧,我的影子。】

    【高兴,如果一个人影子出现问题,是不是表示那个人也有问题?】

    【那天你跟我说善待一切变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

    十几分钟后,一封短消息都没发出去,高兴却突然打过来电话。

    “睡醒没?跟刘铁男约好了,他七点左右来我超市,你洗漱一下过来。”

    “这么快?”

    “怎么说也是性质恶劣的案件,通宵了解案情很合理。好像出于对我某方面的误会,他原本约我去他地头,说是当着下属面跟我道歉。我左思右想,跟他说我有女朋友,好漂亮好漂亮的那种,他才勉为其难同意来学校。”

    “方黛的闺蜜答应你了嘛,你就这样说?”

    张东升说着,人愣了愣,“是方钰老师,奇了怪,这也能口误……”

    “收拾一下过来,早餐来我这里对付。除了你感兴趣的案情,影子方面的事也是时候和你说说了。”

    好吧,他不仅昨晚看到,而且还好像见怪不怪、很了解的样子。

    通话中止,张东升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怪胎,从高兴的语气感觉出来,似乎这种变化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让他稍稍安心。

    起床叠被洗洗弄弄,骑上小电驴去往学校。

    校门口,遇上在等人的女学生温妤。

    “张老师!”

    温妤张手拦住小电驴,“您为什么突然辞职?”

    “老师只是换了个方式为社会做贡献。”

    张东升看着欲言又止的学生,“温同学,还有别的事?”

    温妤紧抿嘴唇,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总感觉我哥和方老师不该是现在这样,很奇怪的想法,似乎只有方老师的姐姐害死我哥才是我能接受的事实……张老师,我是不是病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学校里就您会认真倾听学生的话,哪怕再幼稚再荒诞,这件事我能想到的就是和您说。”

    “这样吗……”

    张东升仔细回忆有关方钰的事情,笑着揉了揉温妤的脑袋,“方老师没有姐姐,只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哥哥。这样吧,有事你私下发信息给我,就像你说的,老师接受能力很强。等我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咱们再见面细谈,你看好吗?”

    温妤从张东升的态度里感觉到真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见重火力背着大行李箱从旁跑过,她对张东升挥了挥手,去追重火力去了。

    远远的,传来奇怪的话。

    “干什么啊小矮子,你老缠着我会倒大霉的。”

    “我乐意,你被我烦是你的事,我烦着你是我的事。”

    “幼稚!”

    “你才幼稚,天天跑着上学,一身汗臭味。”

    “这么臭都熏不跑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不约不约。”

    “美的你。我就是看你没个朋友,可怜兮兮的。”

    “说话就说话,你猴子成精啊,别挂在我背包上!”

    ……

    这就是青春啊~

    张东升不由笑容更盛,重新启动小电驴,行至洋房超市。

    他到的时候,刑侦四队队长刘铁男已经先他一步到来。

    那壮汉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脸盆那般大小的盘子对着嘴,筷子飞快扫动,把一个个饺子扫到嘴里。

    高兴冲张东升摊摊手,“不好意思,你早餐没了。”

    “舒坦,忙了一晚上没吃东西。”

    放下空盘子,刘铁男随手抹掉满嘴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来吧,怎么个道歉法,你们划下个道道。”

    “操场演讲台,课间操之前。”

    高兴取来一张纸铺在茶几上,“你把这份检查读了就行。”

    刘铁男只是看了两眼内容,拳头就捏得直响,“都是同事,不用玩这么大吧?”

    “能比你在下属面前道歉更丢人?”

    高兴面露坏笑,“不过还有一种不用道歉的方式——昨晚熬了一夜,不会什么进展都没有吧?”

    “是,我承认先入为主误会了你。”

    刘铁男拾起纸张叠好,“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别告诉我你不是想抢功?我太了解你们特情了,甚至差点脑子一热就被忽悠加入。特情是起点高,但是不好升迁牺牲率高,所以进入特情的一旦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难,都卯足劲儿插手别人的案子,要么争取多立功升迁,要么达到硬性要求转到别的部门。”

    “你说的那些人,现在特情一个都没有。”

    高兴掰着手指一一介绍队内成员,“一个整天看擦边球直播的摸鱼老油条,一个精神过于活跃以至于不正常的病患,还有一个犯起病来就化身人形泰迪的前雇佣兵。你旁边戴着平光镜的假四眼,又是个没什么用的穷酸书生。”

    张东升指了指自己,一脸被冒犯的委屈样子。

    “你说就这样的三瓜两枣,我拿什么抢功?”

    高兴摇摇头,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一支怪模怪样的青色蜡烛,“说实话,昨晚的事我被恶心到了,所以才想搀一手。等结案我是等不起的,如果没猜错,你们从孩子父亲嘴里什么都没问出来,真要结案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他点燃蜡烛,立在茶几中心,“这案子本身就该特情管,但是特情的情况我也和你说了,目前没人可用。合作吧,我们给你当顾问,案子破了功你领。”

    “我凭什么信你?”

    刘铁男紧了紧身上的夹克,直感觉房内气温降了好多,“你又凭什么说案子该你们特情管?”

    “凭这支蜡烛,他能让你看到平时看不到。”

    高兴指了指蜡烛,又指了指刘铁男身后,“不信回头看看。”

    刘铁男回头,就见身后站着两名女性。

    一个是有些面熟的少女,一个是昨晚死在肇事车辆里的妇人。

    下意识“艹”了一声,他忙不迭站了起来,小跑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姓高的,你搞什么!”

    “让你知道这事归特情管。”

    高兴走到二女身旁,双手穿入少女腹部,向左右一分。

    只一下,人影被扯成三个巴掌大的光团,“人有三魂七魄,她却三魂不见七魄,灵魂被动过手脚。”

    双手一合,光团被揉捏在一处,重现变作少女的样子。

    又对着妇人故技重施,双手一分,扯出两个巴掌大的光团,以及三个乒乓球大小的小光团,“她只有两魂三魄,灵魂也被动过手脚。”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刘铁男心里信了一半,却继续死鸭子嘴硬,“怎么,您想告诉我这是连环谋杀案?给我施压?”

    “再打个赌吧。”

    高兴竖起食指,“你看不起特情,又很相信自己的身手。我找个特情和你打,我们这边赢,咱们合作。我们这边输,以后但凡是你刘铁男负责的案件,我决不插手,昨晚的事情也一笔勾销。”

    “这可是你说的,你叫人吧。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去左兰健身馆,我们去那里比。”

    刘铁男赶紧把检讨信撕碎,“比什么不好和我比身手,吴东地界警队大比武,我可是三冠王!”

    “喔,好厉害啊~”

    高兴佯作花痴状连连鼓掌,随后小女孩儿般的单纯笑容一收,以内部手机拨去一个电话。

    “头儿啊,这才几点,据说扰人清梦第三条腿会变短的。”

    “诽谤上司,会被打断第三条腿的。别说废话,现在来扈渎特级外国语学院,帮我在擂台上教训一个人。”

    “老兄啊,有没有搞错?力从地起,我一个瘸子马步都扎不稳,打擂台会被打死的,莫搞我啦~”

    “你早上打赢,我下午给雷豹解诅咒。”

    高兴似笑非笑,“你也不想你的好兄弟天天当泰迪吧?”

    “淦!”

    电话那头声音顿了片刻,“不是开玩笑?”

    “不开玩笑。”

    高兴直截了当,“你就说你来不来。”

    “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改懒洋洋的姿态,变得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