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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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续(四)

    阿梅听了阿盛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似乎越来越坐实父亲重男轻女的事,曾经阿梅一直不敢相信,但现在不相信好像也不行。没过几分钟,阿梅安慰自己,心里想很可能自己想多了,父亲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阿盛的话不可信,阿强不是为了赌博向父亲借钱的,至少父亲应该不知道阿强借钱是用来赌博的,不然不会借他的。又想到自己怀有身孕,不能太胡思乱想影响心情,何况张安还没能彻底好,自己劝自己干脆不想这些事,选择相信父亲不会重男轻女。

    阿里的孩子出生半年后,阿梅也生了。张安和阿梅在起名上犯愁了。上有老人,老人健全时应由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起名。但张安母亲没读过几本书,老人说让孩子姥姥姥爷起名。为了起名,阿梅抱着孩子拖着不便的身体,让张安用马车拉着他们到父亲那里求个名字来。到了后,父亲一看阿梅生的小孩,是他的外孙子,而阿里家的是女儿,是他的亲孙女,脸上不是很明显,但心里活动谁都能看出来父亲不高兴。说道起名字的事时,父亲说:“问问你母亲,以前村里很多人的名字都你母亲给起的。”说完父亲出去了。当时因喜得孩子而火热的气氛因父亲的一句话和他的走出去被一下子冰冻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极度尴尬。尤其阿梅和张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阿梅说道:“我忘了,婆婆早上告诉我锅里泡了玉米,下午要磨面,我给忘了,时间长了玉米就不行了。”张安领会了阿梅的意思,说道:“别着急,咱俩马上回去,时间还可以能赶上。”说完俩人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张安不说一句话,回头一看,阿梅抱着孩子坐在车上发愣。张安把外套脱下来,给阿梅和孩子披上,说道:“既然老人都不能给孩子起名字,那咱俩就给孩子起吧。我刚才想了一下,这是咱俩的第一个孩子,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孩子的姓跟我的,姓张,第一个字就用你名字的第一个字,这孩子我住院最难受时送来了欢喜,所以我想给他起名字为张阿欢,你说行吗?”

    阿梅听着张安说的话很感动,轻轻亲吻了怀中孩子的额头,一方面表达母亲对儿子的爱,一方面也想通过亲吻看看孩子是否冷。亲吻完后阿梅说道:“不用我名字的第一个字了,直接叫张欢。”又亲吻了一下儿子,看着儿子的脸说道:“儿子,你名字叫张欢,是欢乐的欢。”说完阿梅给儿子把他爸的衣服往上盖了盖,问道:“问你一个问题啊,你实话实说,假如我生的是女孩,你还会这么照顾我娘俩吗?或者说,你会像现在一样高兴吗?”张安一点没有犹豫就回答说:“肯定高兴啊,不论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我能当父亲就很高兴了。再说了,如果是个女孩更好了,长大了肯定像你。”阿梅听了很高兴,接着说:“那咱俩再要一个女孩啊。”张安说:“我肯定愿意啊,那咱们就努力。”说完哈哈笑。此时阿梅也不相信父亲重男轻女,她就安慰自己这两天肯定父亲心情不好。人这东西有时候事实摆在眼前时他总能自己蒙住自己的眼睛不愿去相信,此时别人谁说也不好使。阿梅又用其他方式给自己找借口,内心想父亲终归是父亲,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把她养大的父亲,他的这个恩情不能忘。阿梅给自己加上道德枷锁,从父亲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亲情时用养育之恩来维持与父亲间的关系。自己的名字好像是父亲给起的,阿梅,声似阿没,或许父亲希望自己没了,所以用梅。想到这里,对张安说:“我跟你说自己的想法,孩子的名字中不带我名字的阿字,是不想让孩子跟我父亲有关系,我的名字是父亲起的,而梅和没同音,我现在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不能给孩子名字中带上。梅,没,我父亲啊”阿梅说着常叹了口气。

    张安也想安慰,说:“你想多了。我老丈人估计给你起名阿梅,是想让你如同寒梅傲立雪中绽放。是希望你又坚强又美丽。”

    阿梅也想让自己不想这些琐事,故意转移话题,说道:“你看你,说话挺有水平,挺有文采的吗,要是咱俩初次见面时你这么表现文采口才的话,我是不怕你被别人抢走而跟你私奔啊。这家伙,那会儿比我还大家闺秀,那吐字千金,那想听你说话真难。现在说得多了,是被我逼的吗?”

    张安被说得红了脸,心里也想在自己老婆前还害羞啥,忍着害羞笑着说道:“曾经茅屋两间,农田两亩,赡养老母一人,生活单色一味,欲言又止于无人可叙,采菊东篱口中诵,折腰只为五斗米。如今老母颜开满笑容,老婆孩子热炕头……”接着张安自己也害羞得说不下去了,阿梅也笑着推了推张安,又把手收回来给孩子加盖了一件衣服。阿梅说:“安啊,你也读过几年书,不想给孩子起个文人名字吗?”

    张安说:“孩子出生时你吃的苦最多,遭的罪最多,孩子的名字是陪伴他一生的,得让你起,你最有资格。以后等孩子长大了我就给他讲讲他名字的来历,并告诉他名字中包含了沉甸甸的母爱和父母的期望。”

    阿梅说:“那你得等孩子大点了再说。咱俩是想把期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但不能让咱俩的寄托变成孩子的压力。”

    张安说:“我的老婆呀,”张安很少叫老婆的,对阿梅都知乎名字,叫完感觉怪怪的,回头想看阿梅的表情,但阿梅正好给睡觉的孩子擦擦脸,虽然孩子脸上没有脏东西,但这是当母亲的以为的脏,好像没听到张安的话,于是张安继续说:“阿梅啊,”此时阿梅打断张安的话,说道:“哟哟哟,怎么不叫老婆了?”弄的张安又脸红一次。张安是想说:“我的老婆啊,你当初为什么没上学啊?”后来一想,阿梅刚从郁闷心情中出来,别提以前可能涉及到她父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