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另一边。

    廉颇眯着眼睛眺望西凉军。

    西凉军军威甚盛，即便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士气不低落，反倒是更加高涨。

    “真是一支虎狼之师。”

    廉颇忍不住赞叹一声。

    “将军，大战在即，您也动员一下士兵们吧。”

    副将上前拱手道。

    “好。”

    廉颇转过身，看向身后数十万的北路军士兵。

    他气沉丹田，内力流转，声音传遍战场：“你们这些人里有赵人，魏人，韩人，楚人，我们本不应该一起上阵，但今日非比寻常，西凉秦人崛起统一秦国，征战四方。”

    “他们的人生活很好，天天吃着有甜味的精面，喝着从列国进购的酒，他们的农民只需要躺在田埂上，催使一群奴隶和牛来耕田，他们战斗力极高，身穿坚不可摧的铠甲，手持可以将石头劈碎的钢刀。”

    听到这，将领们都觉得不太对劲。

    廉颇这哪里是给自己的士兵做战前动员，这不是在说西凉人的厉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士兵们也觉得不太对，他们听到廉颇口中西凉人的厉害，心中更加胆怯。

    “如果可以，本将不想与他们打仗，但是我们被逼到这份上了，没办法。”

    廉颇继续说着。

    “不管你们是韩人还是魏人，亦或是楚人……你们都有自己的妻儿老小，兄弟姐妹，你们吃不上精面用不上奴隶，但你们也有自己的田产，是谁让你们离开家乡，奔行千里的？”

    “是战场另一边的人！”

    说到这，廉颇提高语气：“本将不想说什么舍生取义，尽忠报国之类的大话，本将就问你们，你们想不想让自己的妻女变成西凉秦人的妻妾，想不想自己变成奴隶，在西凉恶劣的荒漠里给别人开垦土地？”

    “不想！”

    士兵和将领们齐声回答。

    “那就对了。”

    廉颇缓缓拔出剑，指向前方的西凉军，高声道：“这不是某两个国君之间的恩怨，而是一场生死存亡之战！”

    听到这，士兵们瞪大了眼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从一开始，士兵们都觉得，这场举世伐秦的战争，和以前那种贵族和国君之间的恩怨没太大区别，自己上阵打仗能走几步就算对得起国君了。

    但这场战争不一样。

    这是生死存亡的战斗。

    秦人现在被列国压制尚且难以阻挡，若是伐秦战争失败，秦人确立了霸主地位，那天下还不是任他们予取予夺？

    “此战，我们不为国君。”

    廉颇缓缓转过头，目光在士兵们的身上扫过，接着道：“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为自己而战。

    这句话轻描淡写的五个字，但却是调动了士兵们的情绪，让他们充满了战意。

    从神州这片土地诞生以来，这是所有人第一次为了自己战斗。

    “死战不退！”

    “爹娘，孩儿不孝了。”

    “死战！”

    “……”

    士兵们面露坚毅之色，都是有了死战不退的决心。

    “全军听令！”

    廉颇剑指前方：“向前推进！”

    “得令！”

    将士们齐声响应，迈动脚步，向前行进。

    北路军除去数万随军的工匠和民夫，剩下的人全部向前稳步推进。

    他们人数极多，浩浩荡荡。

    “将军，敌人行进了。”

    陈望朝公孙成拱手道。

    “全军听令！”

    公孙成剑指前方，大声下令：“披坚执锐，前进迎敌！”

    “是！”

    西凉军全军响应，同样向前缓步推进。

    在士兵们的正后方，被龙城禁卫军保护的神机箭和破城弩，此时开始装填。

    片刻后，两样杀器齐齐发射。

    弩箭和火箭冲天而起，向着对面的敌军覆盖过去。

    而在箭雨之下，西凉军士兵缓步推进。

    双方还在接近的时候，北路军就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火箭覆盖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破城弩巨大的弩箭飞入阵中，直接将一整个步兵方阵直接击穿，至少百余人被串在一起，死状恐怖。

    但和上次不一样，再出现牺牲后，后面的人表情坚毅的跨过尸体，填补空缺。

    没有人逃跑，没有人哭嚎。

    双方行进到还有百余米的距离后，北路军弓箭手方阵立定正好，然后齐射出一大片的箭雨。

    箭矢如倾盆大雨般落在西凉军阵中。

    与上次不一样，这一次竟然是出现了伤亡。

    数百个士兵的头盔被箭矢穿透，当场毙命。

    还有人肢体中箭。

    “破甲箭！”

    公孙成立刻认出了这种箭矢。

    这是一种特制的箭，箭头用精铁打造，箭身是用一种妖兽的骨骼制成的，传闻能如射豆腐一样射穿巨石。

    而这样的箭矢打造极为困难，传闻中只有魏国才能出产。

    如此众多的破甲箭，很显然，魏军是把老本都搭在这场战争里了。

    “二哥，我为你报仇。”

    一名士兵将死去的兄长眼睛闭合，然后填补上兄长的位置，继续前进。

    西凉军中数百人死后，后面的人填补上前人的位置，仍旧是没有丝毫惧怕的前进。

    双方继续互相射击。

    步兵继续推进。

    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双方接战。

    经过战前动员，北路军的士兵展现出惊人的勇气。

    他们不能凭借手中的剑刺破敌人的铠甲，那就三五成群冲上前去，将一个敌人扳倒在地，然后用剑去刺铠甲的缝隙。

    西凉军士兵更是一如以前般勇猛，手中钢刀劈砍，互相支援响应，每一个战阵都如同一个绞肉机般，绞杀着北路军的士兵。

    可他们毕竟人数太少，全力迎战之下，虽然可以压制敌人的步兵，但后方和侧翼完全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

    廉颇骑在马上看到战况后，急忙向身旁的骑兵将领下令：“带着骑兵从左右两翼突击敌人！”

    骑兵将领立刻领命出击。

    十余万的骑兵，倾巢而出，直奔西凉军左右两翼。

    而此次出战的骑兵，袭击左翼的，是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培养出的名为游骑兵的精锐骑兵部队。

    袭击右翼的，是各个夷狄部族的骑兵。

    他们经验丰富。

    大规模行动时仍可保持阵型，丝毫不紊乱。

    反观西凉军，此次公孙成出来是没带大雪龙骑的，但还有阿克汗部的骑兵。

    骑兵将领更是直接被射成了一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