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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王家过往

    司马府

    武院校场

    午时

    校场的一个角落,一高一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那里蹲着马步,上下举着石锁。

    两人便是光着膀子锻炼的秦子沐和云山。

    虽然秦子沐身高差了点,但身上的肌肉,相比于同年,已经很有模样了,看样子也是有勤加努力的。

    汗液顺着两人的脸颊,滴到地上。

    秦子沐蹲着马步,两手提着酒坛大小的石锁,上下翻举!

    “呼!”

    坚持了没多久,秦子沐便承受不住了。

    “呼,云山哥,不行了。”

    眼睛看向一旁,举着超大号石锁,还上下翻飞的云山,犹感佩服。

    “少主,今日便先到这里吧。你身子骨还没长全,过度训练也不好。”

    秦子沐笑着点了点头,他练习石锁,主要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武器。

    你要真让他练成云山那样,也没有那个天赋。

    随即把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云霄,在另外一边带领府中的护卫,进行对抗性的训练。

    云山顺着眼光看过去,浅笑道:

    “少主,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去二哥那儿,让他教教你。”

    “好!”

    秦子沐点头,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老管家来到校场,刚好看到秦子沐。

    “秦公子,县丞大人命人,来请老爷和你们几位过去聚一聚,同样也是尽尽地主之谊。”

    秦子沐听后,缓缓点点头。

    “洪伯伯,另外几人我自己去说就好了,你去忙吧。”

    “好的,秦公子。”

    消息已经传达到,洪管家便退出了校场。

    秦子沐斟酌片刻,缓步来到云霄这边,把事情交代了一下,自己就先回了屋,准备换洗一下身上的衣物。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子沐来到大厅,司马文台一家三口以及丘林支先生,坐在厅中浅谈。

    经过前两天的宴会熟络,丘林支和司马文台两人找到不少的共同话题。

    司马文远行商许久,面对的人也多是走马商客,阅历,经验,极为丰富。

    丘林支熟读兵法,也深谙人事,但毕竟年纪在那里。

    学到的知识肯定是需要一个时间段去体会,融合的。

    “丘先生,伯父伯母,渊儿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给厅中几人打过招呼,丘林支等人点头回应,伯母张姻弦顺势回应道:

    “呵呵,渊儿,不碍事。”

    “文远,既然渊儿也准备好了,那就叫人备马车,前去赴宴吧。”

    “嗯,好。”

    司马文远这边叫来仆人,吩咐好事情,秦子沐和丘林支随着张氏缓缓走出府外。

    …

    县丞张睿住的地方并不大,占地也就一亩地左右的样子,前院也不大,但院子中间有一块造型很奇特壮观的山石,上面还带有不少的“小东西”。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院景石,但品相这么好的,秦子沐还是第一次见到。

    丘林支跟在秦子沐后面,对这块石头也颇加赞赏。

    “渊儿,这块石头不错吧。”

    司马文台在前面带路,张姻弦则先进了屋内,好像是去后厨搭手去了。

    张睿这里并没有请多少仆人,一是地方小,不需要:二呢,就是他不喜欢麻烦别人或者被人伺候的感觉。

    整个张府,除了张睿夫妻妾三人,就只有三个仆人,一对夫妻,以及一个负责烧饭的厨子。

    “这块景观石,有种莫名的灵韵,可以看出,难得的上品!”

    听到秦子沐的夸赞,司马文台笑的更开心。

    “渊儿,这可是你伯母的聘礼!”

    秦子沐和丘林支看向司马文台。

    “这块石头本来是我在域外求得,花了很大劲才弄回来。”

    “但中间被岳父大人看到了,刚好我和你伯母正在谈婚论嫁这个阶段。”

    “岳父大人平时没有什么爱好,看到这个东西,却喜欢的紧,便要求把这个也当作聘礼。”

    “但父亲大人对这块奇石也颇加喜欢,也不想给。”

    “后来呢,岳父大人许诺,只要这块石头作聘礼,其他什么的聘礼,都可以不要。”

    “后面两家多方面协商,这块奇石,也会被放在了这里。”

    秦子沐和丘林支对视一眼,彼此浅浅一笑。

    这张睿,为了石头卖女儿。

    突然,不远处的内厅传来声音。

    “还不进来呢,一块破石头,有啥好看的。”

    话虽如此,但字里行间的隐喻,三人皆了然于心。

    缓步进厅,桌上的酒菜已经上了一大半。

    今天来的人也不少,秦子沐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

    “来,渊儿,带你认识一下。”

    张睿看到秦子沐等人进屋,主动近前来,拉着他介绍大厅中的人。

    “这是公孙凡,乃是徐无县本地的乡绅贵族,公孙家的家主。”

    秦子沐看看一眼对方,此人年纪应该和张睿差不多,但平时生活条件应该不错,面貌上岁月痕迹不是很重。

    对方也没有摆架子,脸色,但也没有多说话,浅浅和秦子沐微笑点头示意。

    “我祖籍是徐无,因为某些原因,落难来到了土垠,在这边安了家。”

    “公孙凡和我是挚友,当初我当上小吏,便是他给我找的关系。不然,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当上本地的小吏。”

    说到这里,张睿想到了秦子沐的爷爷,轻叹一声。

    “这人呢,年纪大了,脑子里就会想一些…”

    公孙凡拍了拍张睿的肩膀,张睿也意识到这个场合不对,收了声。

    “那边两位,一位是公孙兄的妾室,一位是安排的随行护卫。”

    秦子沐把目光看向不远处。

    心中微微诧异。

    对面的女人看着并不像富贵人家的孩子,论姿色也只是中上,让秦子沐的有点诧异的,是对面的女人看着年纪,应该不大。

    再联想到某些东西,心中便释然。

    果然,有哪个男人不爱吃嫩草。

    假如有,也是他吃不到。

    “好,不多说了,先入席吧,一会儿边吃边聊。”

    张睿没有继续解释,看到桌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张罗大家入席。

    没多大一会儿,桌子便坐满了人。

    上了桌,人更多了,司马迭和司马相茹来得早,在后院待着没有出来。

    张睿的妻子也出来漏了个脸。

    而公孙凡和他的妾室中间,也做了个五六岁的小娃娃,粉胖粉胖的,提溜着一双亮眼,左瞧右看,特招人喜欢。

    “今日诸位贵客,能到我这区区寒舍相聚。睿,备感荣幸,略备薄宴,聊表心意。”

    “作为主家,这第一杯,睿,便先干为敬!”

    说完,拿着手里的酒盅,一饮而尽。

    司马迭在秦子沐右侧,看张睿喝完后,笑了笑,接过话茬。

    “今天难得大家能聚一块,你主人家别自己把酒喝完了。”

    桌上的人听到司马迭开玩笑,哄笑一团。

    话题打开,大家也就进入了状态,吃东西的吃东西,聊天的聊天。

    而秦子沐也在司马迭和公孙凡等人的聊天中,知道了几家的关系。

    公孙家在徐无,而当初蒙煦去玄菟之前,也就是在徐无。

    而公孙家是后面王家和司马家一同扶持上来的,里面除了公孙本家,其余大部分,是当初蒙煦留下来的私兵。

    至于公孙家为什么原因跟在着王家和司马家,主要原因还是利益关系。

    而且,公孙家也不知道王、蒙、李,以及司马家的底细。

    现在整个右北平,主要就是司马家,公孙家,还有固守无终(地名)的王家。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

    公孙凡朝上方的张睿说道:

    “睿兄,今日来,除了来找你们叙旧,主要是还有一事相求。”

    张睿眼神略带诧异,随后点了点头:

    “公孙兄,有事但说无妨,只是有点想不通,我这小小县丞,能帮你什么。”

    张睿微微自谦了一把,也没敢主动应下什么

    公孙凡听后,心中确实有点难为情,毕竟这个事,确实不怎么光彩。

    司马迭在一旁,也猜不到公孙凡让张睿帮什么忙。

    公孙凡看向自己左侧的两人,说道:

    “这是我府中的丫鬟,也是我妾室;这是我儿子,公孙瓒,字伯圭。”

    “我想让他们二人,在你们这里长住一段时间。”

    张睿有点懵,你儿子媳妇自己不带回家,放我这儿?

    看到张睿的样子,公孙凡解释道:

    “我府中的妻子,你也知道,本就是大户人家,性格乖张蛮横惯了,而我身处之形势,也确实不好反驳。”

    “我怕到时候让她们母子二人进了府内,会对李氏,以及伯圭,做出不好的事来。”

    张睿还有点懵。

    但司马迭因为经常和公孙家有生意往来,对他家里的状况,了解的略微细致一些,所以基本上知道了来龙去脉。

    张睿缓过神来,看着他们两人中间,长得粉嫩粉嫩的小公孙瓒。

    “公孙兄,这点小事何须如此,只要弟妹不嫌弃,我这里随时欢迎。”

    公孙凡看张睿答应,也是主动提起一杯。

    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等公孙凡喝完,司马迭提了一句:

    “公孙兄,要不把孩子,安排到无终王家去吧,正好那边没什么人,让弟妹去帮忙看看铺子也好。”

    公孙凡听到这个提议,斟酌一番,确实可行。

    因为张睿这里,公孙凡正室也经常过来,要是哪天碰上了就不好了。

    但是靠在王家那边,又是另外一个性质了。

    这里又要单独说一下王家。

    王家,在三家中是个极为独特的存在。

    当初和司马迭同辈的王蕴明(王司柏的父亲)在秦陆尘,李陵一家,出事之后,便重新开始卜算天数。

    当时的司马迭还不知道这回事。

    后面是给李陵,秦陆尘两家,安排丧事的时候。

    想到了王蕴明还没来,便命人备车,亲自去接他。

    当时到无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还没进王府,便看到府外上下已经挂满了白灯笼。

    司马迭心中莫名一抽,强打着精神,进了王府。

    王司柏在中院大厅,同样也是一脸焦急样,而且眼眉间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司柏,你父亲…”

    听到司马迭的声音,王司柏还有点懵,不过也没办法,自己的父亲不吃不喝在屋内待这么久,心里有点紧张也正常。

    “大伯?!你怎么来了!”

    司马迭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追问道:

    “你父亲呢,这府中怎么挂这么多白灯笼。”

    王司柏一脸愁容,让司马迭坐下,解释道:

    “前三日,父亲接到你的来信!知道了主公和李家,遭此劫难。”

    “当时急火攻心,吐出了一口心头血出来,脸色煞白!”

    “我欲扶父亲回屋,但父亲顺势紧紧抓住我手腕,嘴里轻轻嘀咕念叨着什么。”

    “站了没多久,父亲脸色回常,随即便让我带他去祖祠。”

    “到了祖祠外,他便对我嘱咐道,让我把家中挂满白灯笼,他要给李伯伯和秦伯伯两家超度,并直言天数有变,他要静关几日,重新卜算。”

    “天数…有变…”

    司马迭喃喃低语,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当时的王司柏,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当天就把王府布置成这番景象,并谢绝了外客。

    诺大的厅堂,安静至极,在白灯笼的衬托下,更加森然异常。

    过了有一会儿,王司柏的妻子纳兰氏,从内院出来,并送来了两碗白粥配菜。

    纳兰氏看王司柏两天两夜没合眼,也没怎么吃东西,正好趁着司马迭来,一并送来一点吃食。

    王司柏抬眼看见自己妻子,勉力一笑。

    这段时间,心力憔悴的也不止王司柏一个人。

    两人正欲交谈说话。

    突然,后面内院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公子!老爷出来了,让你去书房。”

    说话的是一个老仆,王司柏几人闻言,起身往书房走去。

    没多久,三人便来到书房,王蕴明独自站在书房内,背对三人,并没有回头。

    看着王蕴明的背影,王司柏眼中莫名一酸。

    两侧的司马迭和纳兰氏也是怔在原地。

    只见王蕴明的头发,全部变白,披在身后。

    “父亲!”

    王司柏的声音已经带着止不住的颤音。

    一旁的纳兰氏轻轻上前,扶住王司柏。

    司马迭看着对面的王蕴明,一句话没说,但震惊之意,溢于言表。

    王蕴明缓缓转身,三人不出所料,整个头发和胡须,都变成了灰白之色。

    “大哥。”

    对司马迭的来访,王蕴明貌似并不意外。

    随后把目光看向王司柏。

    “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这家可不敢让你……”

    突然,王蕴明顿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又把目光看向司马迭。

    “大哥,既然来了,今天就把问题一并说一下吧。”

    两人对视一眼,司马迭看着满头白发的王蕴明,默然不语。

    “南六北七中,大部分星象已有初步显相。想来,应该已经已有降世之人。”

    “其中南五南六双星,显相要比其余星象清晰不少,想来应该已有成势之象。”

    “而剩下的星象,预计也会在近二十年之内,全部下世。”

    “众星云动,想必乱世的到来,也已经没有多久了。”

    司马迭眼眉意动,问了一句。

    “三弟,这一次的事情,也和这个有关系,是吗。”

    王蕴明顿了一下,看向司马迭,眼中隐有血丝,不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缓眉闭眼,深呼一口气,说道:

    “大哥,诸星若起势,紫微星便是最先受到冲击的。东汉的星势,仍然强大,暂时不会影响到,但我们的情况…”

    屋内四人,久久无言。

    沉寂一会儿,司马迭沉声问道:

    “可有生机?”

    王蕴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我苦寻三日,后在家父的书简中,得到一法。”

    “寻蛟龙!引星势!”

    “寻到一个带有龙气的蟒蛟,助蛟成势,让其扰乱诸天星象!”

    “与其我等被孤立,被诸天首冲,不如打乱天下这盘棋!”

    “我等,在乱中取巧。”

    司马迭大喜过望,但后面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但携蟒蛟命数之人,世间已经极为稀少了,更合况还带有龙气,着实更为罕见。”

    司马迭看着王蕴明,没说话。

    他知道,王蕴明肯定有办法,不然他不会说出来的。

    可是这一次,王蕴明朝着司马迭苦笑道:

    “大哥,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但我会安排好家中事务,前往中原找寻一番。”

    “尽人事,听天命。”

    怔怔看着王蕴明,司马迭知道他没说谎。

    他所认识的王蕴明,很难让他说出这种话。

    回神便问道他有何打算。

    四人几番合计,由王司柏夫妇带着秦子沐的母亲张氏,前往玄菟调养身体。

    王蕴明,则前往中原找人。

    自此,王家的生意慢慢落到公孙家身上。

    而王家的生意,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司马家在扶持,王家几代人除了勘卜算相,其他的,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

    酒席散场过后,已经是下午,落日余晖在这平原之上,美得出奇。

    秦子沐和丘林支散步,走到了城墙下。

    “上去看看。”

    丘林支缓缓点头。

    来到城墙上,两人一前一后,看着远方的落日余晖。

    “丘林支先生,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身后的人没有回话。

    秦子沐也没在意。

    继续自言自语道:

    “我有想过放弃,放弃那个想法。但我也真的,不想让他们失望。”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状态,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包括将来的我,都不能倒在他们眼前!”

    “我喜欢这种被赋予责任,被认可的感觉。”

    “或许中间会很累!但我很开心,很值得!”

    安静良久,秦子沐缓缓转身:

    “走吧,丘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