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泗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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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血雨腥风

    “好一招大江东去,想不到传言中你得了伏凌川的真传,居然是真的。”

    “偶有所悟而已。”

    “刀兵已起,即便是伏凌川也阻挡不了。”

    “呵呵,说得好,我也没打算停手。就冲你们对我不多的朋友动手,今天注定便要死人。”

    方才挚启一剑打破了四人的联手,此时他们不得不重新聚势。好在洪家占据地利,退去的天地大势很快便重新聚于头顶,可就在他们准备故技重施之时,汇聚而来的水势却猛地一滞。

    几人匆忙回头,才发现之前伤在挚启剑下的那位老者气息萎靡,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

    “做了一个对手应该做的。”

    挚启言语间轻松异常,可心中却十分诧异。他只知道玄渊剑有腐化灵材的作用,没想到伤人之后同样会对其灵力造成影响。

    如今瘫倒在地上的老者,除了被剑尖刺入体内的伤势之外,苍白的面色更多是灵力流失所致。

    四人联手的阵势是倚着阵法多年练习而成,如今少了一人,洪家上空的水势顿时弱了三分。方才气势最盛之时尚且不占优势,如今更是齐齐皱起了眉头。

    三人互视一眼之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灵力惊人的丹药塞入口中,弱下去的水势立马呈现出滔天之势。

    “这是那神秘人留下的?”

    挚启虽然不知道方才那颗丹药的名字,但以他多年炼丹的经验判断,这是一颗水蕴丹。

    这种几乎在南朝绝迹的丹药,除了少数几位天资气运不凡的丹炼师,以及大宗门中有些收藏之外,如今修行界已经极少出现,这显然不是洪家这样的家族所有拥有的。

    “看来他早就料到你会来。”

    当初洪川收到这几颗生平仅见的灵丹时,仿佛已经看到了洪家跻身修行界大宗族的希望。可如今才明白,那位前辈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自己只不过是一颗摆在最前方的卒子而已。

    但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依旧不得不任其摆布。

    “好歹要救下泽儿!”

    洪川暗暗下定决心,其他两人也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灵力瞬时迸发而出,头顶的水势大振之下,缓缓形成一柄淡蓝色的巨剑。

    巨剑在三人的操控下上下起伏着,散发着骇人威势的同时,似乎也令他们十分吃力。

    “速战速决!”

    年岁最大的老者大喝一声,巨剑快速朝着挚启压下,很快便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三人脸色一轻,可立马又皱起了眉头。

    这一击纵然威力极大,可若是砸在地面上,这座数百年的院子怕是将要毁于一旦。

    感受着头顶急速下坠的压力,挚启也面色凝重。在那颗水蕴丹的加持下三人实力暴涨,联手的含怒一击几乎已经赶上入命境的气势。只见他双脚分立踩实在地面上,身子微微下蹲,疯狂流转的气血令他脸上的经脉都鼓动得若隐若现。

    就在水蓝色的剑尖即将刺至头顶时,挚启突然暴喝一声,右脚抬起猛蹬地面,然后手举玄渊剑腾空而去,径直朝着巨剑对刺而去。

    “噗嗤!”

    在一声轻响中,玄渊剑上金红黑的三色光芒一闪即逝,随后挚启连人带剑整个扎进了巨剑的剑身中。

    水蓝色的剑身在挚启钻入之后下落速度明显放缓,就在即将刺入地面之时,如同冰晶般的表面突然显露出一道道蛛网状的裂痕。

    最后在一阵仿佛瓷器碎裂的声响中,化作漫天的蓝色碎片朝着整个小院落去。

    “噗!噗!噗!”

    三股鲜血在挚启从碎片中冲出时喷向半空,洪川搀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两位老者,脸色尽是晦暗之色。

    大势被破的反噬之力搅得三人内息难平,他们之前的借势已经超出自己的修为极限,而将要承担的后果必然也非同小可。

    挚启趁势上前用玄渊剑划过三人胸前,想要就此结束这场战斗,可没想到洪川大吼一声爆发出一股力量,护着两人堪堪避过了剑尖。

    挚启正要踏步继续逼近,身后却突然想起一阵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啊!”

    凄惨的嚎叫源于一位女子。只见他全身被火焰包裹着,身上的衣衫已经烧了起来。身旁几人虽为水修,但修为低下的术法根本无法扑面原灵之火的灼烧,不过片刻工夫,她整个身体就已经被火焰吞没。

    “夫人!”

    洪川大叫着冲向已经渐渐失声的洪夫人,挚启没有阻拦,而是快步来到石胖子二人身旁以防不测。洪夫人也是一位修行者,只是多年忙碌家族内务,修为已经多年停滞不前。

    她并未见过地心灵火这等灵物,以为凭借身旁的几位水修便可压制住灵火之威,然后趁机拿下叶彤二人,既可以以此要挟挚启,同时也解了儿子的燃眉之急。

    她没想到灵火之威恐怖如斯,一旦沾染便是燎原之势。火势在洪川的最后力量下终于被压制下去,但面目全非的洪夫人已经奄奄一息。

    对于她的遭遇,站在一起的挚启三人神情复杂。或许对于洪家人,尤其是对于床上的洪泽而言,她是一位优秀的主母和母亲。但对于叶彤和石胖子而言,她只是一位身居高位,漠视他人性命的冷血之人。

    洪夫人在痛苦的挣扎了片刻之后彻底失去了生机,洪川看着眼前焦炭般的尸体,苍白的面色上又多了浓重的悲戚。

    他对于小儿子洪泽的喜爱,除了源于家族传承和天赋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妻子对他的溺爱。他冒着得罪伏凌川,惹上挚启这个杀神的风险想要救回儿子,更在意的是妻子的执着。

    可如今儿子未救回,妻子却离开了他,这让他立马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失去了意义。

    当他从漆黑的尸身中抬起头时,夹杂在满是恨意的眼神中的只有绝望的死灰色。

    “我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我……”

    挚启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太过无力。他经历过丧亲之痛,那种痛苦根本不是三两句话便能宽慰的,更何况是亲眼见着亲人死于他人之手。洪川的这句话,确定了今天不死不休的结局。

    院外的洪家人哭喊着要冲进来,却被几位老者拦住。同族之人或许平日里彼此间免不了勾心斗角,但真正面对外来的威胁时,都会毫不犹豫的拧成一股绳,这是每个大家族都经历过的局面。

    洪川三次全力出手皆被挚启破去,尽管在丹药的支撑下维持住了身为家主的威严,但实际上已经是油尽灯枯。如今他缓步走向挚启,靠得是丧妻的悲愤和对挚启三人的恨意。

    怒吼一声再借水势,刚才挚启一击之下崩散在各处的灵力开始重新汇聚。只是每聚拢一分,洪川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待到一条远逊于之前的长河在头顶成形时,他的嘴角开始不停的滴下鲜血。

    挚启的玄渊剑依旧握在身前。他或许会因为洪川的丧妻之痛生出怜悯,但绝不会因此将束手就擒。

    长河在洪川略显踉跄的脚步下冲刷而下,挚启提剑上抢想将其挡在石胖子二人远处。可他没想到的是,长河之后竟然是冲上来的洪川。

    “扑哧!”

    玄渊剑划破长河剑势不减,直到挚启感受到硬物阻拦时,才看清剑身已经扎透了洪川的胸口。

    才失去了主母的洪家人还未从伤痛中缓过神来,执掌家族数十年的家主又已经走上了末路。

    “家主!”

    这次即便是威望最高的几位长者也拦不住洪家众人,甚至就连他们也冲了进来,目眦欲裂的瞪着挚启,眼中满是仇恨的目光。

    家族四位势境修士立足隆兴府数百年,如今一死三伤皆因一人故。百年院落损毁殆尽,家主还挂在此人的剑上,这是洪家数百年未曾受过的羞辱。

    挚启也有些愕然,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即便是洪家动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即便是洪夫人语气倨傲视石胖子二人如无物,他在动手之时也保持了最大的克制,重伤对手之后便不再追击。可洪川夫妇死在他手中,已经完全打乱他的计划。

    眼见着洪川还有些生机,挚启举着剑蹲下来,凑到了他身旁。

    “我虽然话说的很重,但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我也没想到,因为我被那位前辈骗了。”洪川到了弥留之际,声音小到只有凑在他耳旁的挚启才听得清。

    “他说了什么?”挚启一直想知道那位神秘人的身份。

    “他说死两个人便能换来洪家兴盛数百年,可我没想到死的会是我和夫人。而且等到你从这里走出去,洪家真的还有兴盛的资本吗?”

    洪川努力的抬头,却已经无法再看到洪家的众人。挚启回头望着他们脸上是怒火,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

    “他还说什么了吗?”

    “还有一句总听他念叨的话。”

    “什么?”

    “人总会有弱点,人总会喜欢上杀人。”

    “人总会有弱点,人总会喜欢上杀人?”

    挚启念叨着这句话,脑中回响着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他不知道这位神秘人口中的话指的是天下人,还是特指某人,但他今天深深的体会到前半句的深意,并且即将体会到后半句是否属实。

    天色渐暗,隆兴府东城外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