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泗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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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前路袁州

    江州之事在半月后几乎传遍了整个南朝。

    听闻挚启埋身地底,受内心贪婪驱使往江州而去的修士少了许多,但江州渡口的船只依旧来往不息。除了返回原地的外来者之外,更有许多让五川望上一眼便心悸不已的各色修士。

    这些人大多独行,只是在渡口问了简单问了几句便启程西行,让沉浸在悲痛中的五川也没心思查探太多。

    才回归山门没几日的冼曦最近也烦恼颇多。先是几位师姐对她这几日的去向盘问不停,再是石胖子和叶彤对挚启的生死过于执着。

    好不容易编造了几个不同的故事安抚了两方,外府修士又开始络绎不绝的踏来。

    她本想让两位师姐打发他们了事,可得知这些人是求见江漪而来,知晓见江漪需由冼曦通报之后,才选择退而求其次的拜访她这个宗主的,顿时便来了脾气。

    “我倒要看看,这些人什么来历,连拜访我这个宗主都委屈了他们!”

    当冼曦真正见到这些人当面时,才发现以自己的实力与辈分的确无法与他们并立,更不用说坐在高台上接受他们的拜礼。

    这些人大多其貌不扬,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质朴气息,她只有在江漪身上感受过。他们站在冼曦面前也不曾报上家门,只是表达了要拜见江漪的请求之后便默默等待着。最终冼曦承受不住殿中静谧的气氛,转身登上了匡山之巅。

    可就在冼曦要在心疼她的祖师前哭诉之时,江漪又用简单的两句话将她打发了下来,丝毫没有见这些不速之客的意思。

    闷闷不乐的去,又委屈巴巴的回,冼曦再一次觉得伏淩川宗主不是个令人开心的差事。

    “来意不明,静观其变。”

    对于江漪交代的这八个字,冼曦一度怀疑能否打发掉眼前这群令人生寒的访客。可见到他们在沉寂片刻之后起身告辞之时,才明白祖师的话中恐怕包含着之后这些人才能理解的深意,她也长长的舒了口气。

    正当她以为终于赶走了所有麻烦,可以安心休憩一阵时,又有一批人登门拜访。让她意外的是,这次来的是一个做男子打扮的女修士,年龄比自己大不上多少修为也相当,并且对冼曦十分客气。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祖师竟然破天荒的让她踏上了登仙路。

    所以当她从匡山巅下来之时,冼曦小心的打探着她的来历。没想到对方却淡然一笑,径直说了出来。

    “冼宗主有礼,在下偌寒涧姜灵。”

    “原来是冰灵仙姜师姐当面,师妹失礼了。”

    “还要多谢宗主对挚启以及陶真的照顾之情。”

    “师姐与我姐妹相称即可,至于他们两人……”

    冼曦知道挚启与偌寒涧关系颇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姜灵解释。

    “师妹不必为难,我知道他们还活着,诈死是为了避开那些追寻之人。”

    “师姐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是不是他以前也用过这种办法?”

    “挚启生性良善,这只是他受尽磨难,在险恶江湖中无奈之举。”姜灵在挚启身上看到的,更多是与她相通的苦难。

    “我说他怎么脑子里尽是鬼主意,原来是惯犯!”冼曦低声嘀咕着。

    “师妹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两人站在大殿中谈论着一个在修行界已经死去之人,殊不知在据此几百里外的袁州,一位江湖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毫无征兆的打了几个喷嚏。

    环顾四周无所得之后,朝着东方恨恨的瞪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同样身穿素衣的中年女子随行。

    挚启与陶真是在三天前进入袁州地界的,而这身装束与容貌也是他觉得最不引人注目的样子。由于浮生令仍旧指向西南,他原来的计划是经隆兴府入袁州,再到汤溪镇老家顺路拜祭父母。

    隆兴府城外的那处水灵眼,他曾在岛上的窥真池中看见了几幅景象。虽然除了寺庙外那处与同泰寺有几分相似,其他都还没有出现,可仍然无法阻挡他窥探命运的好奇心。

    不过当他想到水灵眼四周的冰绝环地,以及以叶淳的修为都要费尽全力的极寒之力,顿时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两人在临近隆兴府时选择西行,沿着边界到达三洲交界之地而后南下,终于在十日之后进入了袁州地界。如今三日过去,他们离州城已然不远。

    入冬已久,虽然今年的雪还不曾落下,但官道上除了挚启与陶真两骑,来往的路人并不多。

    有一只大型商队在前方挡住了大半条路,两人不着急赶路,慢悠悠的吊在商队后方。陪着他们一起缓慢前行的,还有四位比挚启稍大的年轻男子。四人身上有不俗的灵力波动,应当是出门游历的御境修士。

    “听说了吗,厝叶园那位季仙子回来了。”

    他们在聊了一路的游历见闻之后,在袁州城出现在远处时,突然转换了话题。

    “就是那位号称貌美压四州的季芸?她不是被带去雾隐山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实季仙子每年都会返回厝叶园,看望她重伤的父亲。只不过她行事低调,外面的人极少知晓。”

    “唉,想那季穗也是个苦命人。先是失了伴侣,而后又被一位少年重伤,最后唯一的女儿也常年在外修行。”

    “好在重伤他的家伙前些日子死在了江州。”

    “是啊,也许季仙子这次回来也有给父亲报喜的意思吧。”

    四人侃侃而谈,前方的挚启也将所有消息都听在耳中。可当他们提到季穗之时,他脸上神色一黯,手中缰绳勒得太紧险些惊了马儿。身旁在沿途中恢复了不少生气的陶真见状,出手稳住挚启身下的骏马,满眼关切的望着他。

    “他们说的是你?”

    “是。季芸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在厝叶园唯一的朋友。可那年父母新丧,我对她做了不少狠心之事,后来甚至打上厝叶园上门,险些杀了她父亲。”

    “这次顺路,要不要向她解释一番?”

    “虽然当时并没有对错之分,但出于孝悌之义,见面只不过是在为难她,先进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