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朵逃离了指挥车，在那种地方聂云朵一刻都不想多呆。

    警戒线外，许许多多被暂时安置的市政大楼的工作人员围坐在一起。

    他们的脸上有少许的不安，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

    就像是周末坐车去看电影，然后发生了车祸，有一半的人生存了下来。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就是存活下来的那一半的表情。

    他们也根本没意识到事情远未结束，不过即使意识到了，他们的心情对于现状也毫无帮助，又何必增添他们的烦恼呢。

    聂云朵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稍作停留，看了一眼这和平的景象后又继续前进。

    走到接近入口的警戒线，第一个迎上来的是柳重，是个参加工作的时间比自己还要久的修正人。

    聂云朵看着他的脸，想起了自己刚加入南部治安局的时候，那时他就已经是二级修正人了。

    他在南部治安局的所有修正人中都算不上优秀，不过谨慎的行事风格让他在历次异常事件中都幸运的得以生存。

    幸运？想到这里聂云朵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脖子上的吊坠。

    南部治安局的三级修正人大多都与操纵幸运的重叠子弹签订了契约，柳重是唯一一个没有依靠过这份幸运的人。

    而其他依靠重叠子弹力量的修正人，无一例外的都落得了惨淡的收场。

    调查科为此还特意研究过，重叠子弹在产生幸运后是否会产生等量的不幸，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果。

    毕竟幸运这种东西过于虚无缥缈，握也握不住，丢也丢不掉。

    “总局的人有什么进展？”

    柳重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如今的事态，以便确立自己的职责。

    “没有进展，也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

    “没有特别好的方案，再一次派出突击队，如果这一次再无任何反馈就向外界求援，在增援抵达的这段时间里，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守好周围的一切。”

    柳重稍微愣了一下，听聂云朵的话语，她的任务似乎与自己以及其他人员不同：

    “我们看守大楼，那你呢？”

    “我就是第二次的突击队。”

    柳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于是聂云朵又补充了一句：

    “嗯，一个人”

    聂云朵的语气相当平静，没有任何怨气，只是平静阐述着事实。

    不论聂云朵与李源争论再多，事情的发展也一定是这样，这是当时在场所有人的意志。

    唯一的区别就是有没有和聂云朵一起进去的炮灰，而这些炮灰也一定是南部治安局的人。

    “局长……”

    柳重还要说些什么，不过已经猜到柳重想要说什么的聂云朵在他之前就继续开口。

    “我没什么可抱怨的，在其位，当谋其政，即便上面有一群贪生怕死的人，我也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

    在这次工作结束后，你可以辞职，也可以接替我的位置，决定权在你，为此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话后，聂云朵就掀开警戒线，从底部钻进了警戒区，头也不回的朝着市政大楼前进。

    最终柳重也没能跟上去，只是呆呆的望着聂云朵的背影。

    聂泽和其他同事站在稍远的地方，众人看着两人告别，没有打扰他们。

    待到二人分别，聂泽才跟了过去，准备翻开警戒线跟着聂云朵进去。

    “等等。”

    发呆的柳重用手按在聂泽的肩膀上，制止了想要继续前进的聂泽。

    “别拦我。”

    “你的工作是在外部警戒。”

    声音低沉，话语也简短，但内含的意志却坚定不容更改。

    聂泽转过身来面对着柳重，开口道：

    “柳科长，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恕我不能从命。”

    嘭。

    沉闷的一声，聂泽用拳头击中了柳重的腹部，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柳重也没能看清这一拳是怎么挥出的。

    方向和角度都无法辨别，只确认到了自己中拳的事实、腹部传来的剧痛以及逐渐远去的意识。

    聂泽接住了即将倒下的柳重，在柳重意识即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将他放在了地上。

    远处的众人原本只是观望，看到柳重被聂泽放倒后也急忙赶了过来。

    聂泽没有继续伤人的想法，他们也不会像柳重那样坚决的阻止自己，于是简单的做了安排。

    “让柳科长休息一会吧，还有，告诉食堂，不用准备我的盒饭了。”

    聂泽掀开警戒线，向着聂云朵前进的方向赶去，没有人去阻止他。

    聂云朵走的不快，再加上聂泽一路小跑，两个人很快就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市政大楼的门前。

    “你本不用跟来的。”

    聂云朵倒真没指望聂泽能跟过来，毕竟他是个异常，虽然两人已经认识了半月有余，但聂云朵没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来都来了。”

    “那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聂云朵唯一能回报聂泽的就是在将来帮忙了，当然前提是自己得活下来，如果活不下来这份人情债就只能坏账了。

    “那我得好好努力，让你多欠我点人情了。”

    聂泽说完后便走在聂云朵的前头先行探路，聂云朵也识趣的走在聂泽身后不远的位置，方便观察情况的同时也可以相互照应。

    市政大楼的一层东侧是宽敞的大厅，西侧则是各种各样的办事柜台。

    如果是工作日，这里会挤满了各种办理业务的人，现在则是冷冷清清，见不到一个人影。

    聂泽和聂云朵搜索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连一点异常的影子都见不到。

    “难道真的只有6层及以上发生了一场，1到5楼一点事情都没有？”

    聂云朵不禁喃喃自语。

    “如果说人类搜查不到异常的踪迹，那倒未必真的没有异常；但如果身为异常的我察觉不到异常，那大概真的就是没有异常。”

    作为异常的聂泽对于同类的直觉极其敏锐，其他异常也是同样如此。

    尽管聂泽外表与人类无异，但在其他异常的眼中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异常。

    “除非，这个异常极为特殊的同时，实力还要远超于我。”

    聂泽在判定标准上算是孤岛，但实力超出大部分浅海级异常，要说实力远在聂泽之上的异常，也就只有那著名的几个。

    “深渊级。”聂云朵下意识的就说出这个词。

    不过紧接着聂泽就否定了聂云朵。

    “不可能，如果是深渊级异常，我们要么意识不到，要么无法反抗。”

    这样看来应该真的只是第六层以上发生了异常。

    “那停留在前几层也没有意义，继续向前吧。”

    聂云朵做出指示后，聂泽也跟在聂云朵身后上了楼梯，每一层的楼道里都有监视用的摄像头，聂泽看着这些摄像头，内心感叹一句摄像头真没用。

    两人一前一后，相距半层楼的距离慢慢前进。

    然而在踏进二楼的一瞬间，异常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