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未果。

    因为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也已经睡着了。

    五个人，在桌上趴着，睡得像死猪一样，不仅打呼噜，还有人迷迷糊糊地睡着嘴角往外吐。

    孙遥快疯了。

    本想把这些人挪到后面有个小休息间，却无意之间，翻出了这个小弟兜里的收费小票。

    明晃晃的78块钱收据，让他差点儿像气球一样爆炸。

    麻辣隔壁的，5个人吃了喝了这么多钱，你们干海鲜去了吗？有这钱，给我这边撑撑场面不好吗？

    再一细想，这里面还有自己50块钱，更是差点吐血。

    猪，全是猪！就知道吃！

    他狠狠地踹了那小弟一脚，可是还没醒。

    孙遥气得呼呼直冒汗，走到窗前，盯着对面，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把马越他们的店给砸了。

    结果，他发现，马越正在干一件事。

    他把那黑板又拿出来了！

    黑板下半部分，又出现了昨天中午的字样：本店新推出自选套餐，今日特价：猪肉炖粉条/葱爆肉片/木耳炒肉/土豆丝/炖茄子自由组合，米饭、菠菜汤免费。

    孙遥：我次奥尼麻啊！

    他抓起一个碗，啪地摔到了地上。

    声音未落，外面有人说话了：“孙老板在吗？”

    孙遥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急着向小弟们了解情况，外面不知道啥时候停了一辆车。

    虽然不是饭点儿，他还是马上换上笑脸迎了出去。

    很快，他是真笑了。

    自己定制的餐具到了！

    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卸下来，孙遥欣喜不己。

    说实话，这才是他自己真正做的第一次商业决策。

    以前包酒席，是职业；卖烧鸡，是和朋友投机取巧赚黑心钱；开这个饭店，不说是趁人之危，也有点儿自然接盘的意思，再说厨师本来就该做饭，自己在店里也主要是做饭。

    只有这个餐具租赁不同。

    这是他从做饭迈向商业经营的第一步，虽然到货晚了点儿。

    而他对自己的决策，有信心。

    因为第二个决策，推出司机套餐，这两天已经快成了他的餐馆的主要收入。

    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学会马越的方法……

    不对！只要自己善于观察，善于运用小弟们的情报，就一定能赶上马越的节奏，和他分庭抗礼！

    而且，他这两天一直在怀疑，马红军家那个远房亲戚，根本就没走。

    因为此前，马红军没有任何与自己竞争的资本，不管是头脑，还是手艺。

    就是在马红军受伤之后。

    虽然说，他们一定正在逐渐地把马越推上前台，但是，一个刚刚摸饭勺的人，怎么可能跟他一个专业学厨师的人的水平相当？

    外人终究是外人，一定是要走的。

    只要他坚持住，熬走那个人，一定会在两家的竞争之中占据上风！

    给自己灌了一通心灵鸡汤，孙遥再次信心满满。

    恰恰，餐具才收好，就有人来寻租了。

    孙遥大喜，精神焕发一般地回应：租！20桌送一只烧鸡！

    不出十分钟，买卖成了！

    马越也在这空闲的时间里，从自己的店里看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他明白，自己能在各项业务上先走一步，暂时占据了两家店铺竞争的主动，并不代表就坐稳了成功的位置。

    他们两个的战场，在农村，而且是90年代的农村。

    信息相对闭塞，对餐饮的要求，真的不太高。

    甚至，那些开着三马子，拉着大油桶，到村里来卖地沟油的，仍然能得到大量人的追捧。

    孙遥有烹饪的底子，有向自己学习靠拢的觉悟，还有一帮不务正业的小弟，很可能凭着出损招阴招，在某个时候、某个方面就占据上风。

    比如，他的租餐具送烧鸡，就有一定的市场。

    只不过他想人们因为一只鸡而多买十九只的想法，放在当时可实现的机率不大。

    还有，他善于在店铺前打活而广告、拉条幅的做法，也是很好的宣传。

    其实马越也想过那么干，但是深入思考之后又被自己否决了。

    他现在可利用的，一个是自己的厨艺，一个是外人的舆论，还有一个就是孙遥自己的年轻气盛。

    厨艺是个长线，目前只能算是基础。

    舆论这个，就比较微妙。

    农村人的舆论，是强大的武器，强到可能会改变事情的走向。

    仅仅几天，村里的人就已经有一些在传，孙遥好像是在和马越学习，马越这边搞什么，那边就跟着搞什么。

    这种舆论上的主动不能失去。如果人们认定了马越是每一项业务的开创者，有需求的时候，自然会第一个想到他！

    而孙遥那些小弟……

    也是武器，算是舆论武器。

    只不过，那是埋藏的一颗定时炸弹。

    至于孙遥的年轻气盛，则是机遇。

    马越知道，换成他自己，如果在做生意时，发现总会慢人一步，那一定会改变思路，使用田忌赛马的策略，换一条路去与对方抗衡。

    失之小者，得之大者。

    但是现在的孙遥不是。

    他对马越，或者说马红军处处不服气，不想承认自己落后的事实。

    他觉得，这些事情，只要自己迅速跟上，就能与他们分庭抗礼，在马路左右，一人占据半边天下。

    只可惜，到现在孙遥也不明白，这样做，很难后来居上，最多平分秋色，很可能错失良机一败涂地。

    马越想到这里，又笑了。

    商业竞争上，没有仁慈这个说法。更何况，这个孙遥，不是好人。

    既然你冷静不下来，我就一定会给你加加温。

    毕竟，贷款7000元的是你孙遥，不是我马越。

    12.06%的利率，一年利息就是800多块。算你现在生意不错，平均每月赚到1000，也得小一年才能还清。

    更何况，这种规模的饭馆，过了开业的初期，没有核心菜品优势，想每月赚到1000基本不可能。

    能赚到六七百已经不错了。

    在这一年的时间差里，我赚同样的钱，但我的钱是活的，完全可以用来再投入，形成良性循环。

    如此下去，你孙遥就不是慢一步的问题，而是一直落后的问题。

    马越心中，另外的计划已经在酝酿。

    既然你对我的自选套餐这么感兴趣，明天我就开放给你看看。

    过两天，就让你知道，我的黑板是怎么对抗你的印刷广告的！